今年崂山的深秋来得格外早,晨霜覆满演武场破碎的青砖。秦守握着石杵砸下最后一块新砖,指节被粗糙的石面磨出血痕。罗颖颖端着药碗走来时,正看见他对着云澜的墓碑擦拭唐横刀,刀锋映出他愈发冷峻的面容——三个月来,他的八极拳已练到刚柔并济的化境。
\"该换药了。\"罗颖颖蹲下身子,指尖蘸着金疮药轻抹他手臂的旧伤。那些暗河之战留下的疤痕,如今已化作狰狞的纹路。秦守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颖儿,武卫的新阵法明日就能试练。\"他的目光扫过远处正在对练的弟子,\"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受伤。\"
重建的武校里,处处可见南洋风情的痕迹。云澜生前绘制的刀术图谱被装裱悬挂,食堂开始供应椰浆饭,甚至连训练用的木人桩都雕刻着马来花纹。罗颖颖抚摸着墙上云澜的批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刀鞘碰撞声。转身时,却只看见一名武卫弟子远去的背影,腰间缠着的布条上,隐约绣着\"云\"字。
深夜,秦守独自在藏经阁翻阅古籍。烛光摇曳中,他的目光停在《南洋武学志》某页——上面记载着云家世代守护的\"惊涛十八斩\"。书页间夹着的枯叶突然飘落,露出云澜用朱砂写的批注:\"守哥若能将八极拳的沉坠劲融入刀势...\"字迹未干,却成绝笔。
“在看什么呢?”罗颖颖的声音宛如天籁一般,从秦守的身后悠悠传来。秦守缓缓转过头,只见罗颖颖怀中抱着一摞崭新的拳谱,她那如瀑布般的黑发间,别着一支银质的发簪,那是云澜留下的。
秦守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地将罗颖颖拉到自己的膝头坐下。罗颖颖的身体微微一颤,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就顺从地坐在了秦守的腿上。
秦守指着面前的古籍上的刀势图,柔声说道:“云澜曾经说过,南洋刀法的精髓在于借势。如果我们能够将八极拳的爆发力与南洋刀法的技巧相结合,或许能够创造出一种全新的刀法……”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罗颖颖突然覆上来的唇给打断了。这个吻来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热烈,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瞬间点燃了两人之间的情感。
罗颖颖的嘴唇带着一丝苦涩的药味,那是她最近一直在服用的药物所留下的味道。但这丝苦涩并没有影响到这个吻的热烈程度,反而让秦守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她内心的痛苦和渴望。
罗颖颖的手指缠绕着秦守的发丝,仿佛在诉说着她的柔情蜜意。而秦守的手掌,则不自觉地抚过她腰间的唐横刀,那把刀曾在暗河之战中,被云澜挥舞着为他挡下了无数的暗器。
秦守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云澜挥舞唐横刀的英姿,以及她为自己奋不顾身的模样。他的喉咙有些发紧,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颖儿,等我们报了仇之后……”
他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一起去南洋吧,去云澜出生的地方看看……”
话未说完,警钟突然炸响。秦守揽着罗颖颖跃上屋顶,只见数十辆改装越野车冲破武校大门。车身上的暗河刺青虽已斑驳,车顶架着的重机枪却泛着冷光。罗颖颖腕间的铜铃剧烈震颤,符咒在掌心亮起红光:\"是云澜哥哥!他的气息和那些血液毒素的频率...\"
秦守的九节鞭如闪电般甩出,钢鞭缠住第一辆越野车的轮胎。车体侧翻的瞬间,他看清驾驶座上的人戴着半幅青铜面具——正是云澜的师兄!\"把孩子们的解药交出来!\"秦守的吼声震得车窗玻璃龟裂。对方却大笑起来,按下手中遥控器,越野车底盘突然弹出尖刺,直取秦守下盘。
罗颖颖甩出符咒形成护盾,同时指挥武卫结阵。新训练的\"云涛阵\"以八极拳的刚猛为骨,南洋刀法的诡变为翼,将暗河的枪手逼得节节后退。秦守瞅准机会,九节鞭卷住面具人脖颈。就在要将他拽下车时,对方突然抛出一枚烟雾弹,刺鼻的硫磺味中,身后传来孩童凄厉的哭喊。
\"守哥!后山!\"罗颖颖的声音带着惊恐。秦守转身望去,只见数十名蒙面人正从后山崖壁攀援而上,他们怀里捆着的,赫然是武校新收的幼童。面具人在烟雾中冷笑:\"想要解药?明日正午,带上罗颖颖来南洋码头。\"话音未落,越野车已轰鸣着冲出重围。
秦守抱着昏迷的幼童冲向药房,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罗颖颖颤抖着解开孩子衣襟,看见后心处暗红色的掌印——正是暗河独门的\"蚀心掌\"。\"用云澜留下的金露花。\"秦守突然开口,\"她生前说过,这种花能解南洋奇毒。\"
月光洒在云澜的墓碑前,金露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罗颖颖将花瓣捣成汁,喂进孩子口中。秦守握着唐横刀站在她身后,刀锋映出他决绝的眼神:\"明日,我要让暗河血债血偿。\"他的声音低沉如雷,惊起林间宿鸟。
罗颖颖站起身,将符咒贴在唐横刀上:\"一起去。\"她的目光扫过武卫们整装待发的身影,那些少年腰间都系着云澜留下的银饰,\"云澜教会我们用性命守护,这次,我们要让她在天上看到,暗河的阴谋永远不会得逞。\"
海风裹挟着咸腥的味道吹来,吹得云澜墓碑上的银铃叮当作响。秦守揽过罗颖颖的肩,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复仇的时刻即将来临,而泰岳武校的武者们,早已在血泪中淬炼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