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风带着腥气,从刀锯地狱的方向吹来,隐约能听见西门庆的惨叫声。那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人形,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野兽,每日重复着同样的痛苦。
潘金莲站在山河司首座府邸的台阶上,望着远处黑云压顶的天罚司,嘴角微微扬起。
“因果报应,终于来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烫金册子,那是杨十三郎刚刚交给她的《天罚判决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西门庆、王婆、药店小二的最终刑罚。
“潘金莲。”
身后传来杨十三郎的声音,他手里还拿着一份卷宗:“听说你对武大郎,武二的判决,有新的想法?根据天条天规规定,你状告武大郎诽谤一案,当事人有多种选择的权利。”
潘金莲合上册子,淡淡说道:“谢谢杨首座,朱仙官已经详细跟我解释了,我选择……”
山河司的公堂上,武大郎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幽冥界那一顿操作,早把他的胆子都吓破了,嘴里泛着一阵阵苦水……
他身上的金线绸衫早已被扒下,换上了一件粗布短打,活像个落魄的伙夫。他的脸肿得像个发面馒头,嘴角还挂着血丝——那是刚才被几个曾经买过他《金莲枕边秘闻》的逍遥客揍的。
“武植!”
杨十三郎敲了敲惊堂木,“你诽谤发妻、收受西门庆封口费、纵容恶行,按天条天规—幽冥律法卷,当入拔舌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武大郎一听“拔舌地狱”四个字,顿时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大人!大人饶命啊!”
他拼命磕头,额头撞得青砖“咚咚”响,“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杨十三郎看向潘金莲:“潘氏,你是苦主,可有话说?”
潘金莲缓步走到武大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武大郎。”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武大郎哆嗦着抬头,对上她那双冷得像冰的眼睛。
“我恨你……明明可以救我,却选择了银子。”
武大郎的嘴唇颤抖,想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潘金莲转身,对杨十三郎行了一礼:“首座大人,我不要他下地狱。”
堂上众人一愣。
“我要他……活着受罪。”
她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字。
“从今日起,武大郎必须在仙鹤寮最热闹的街口,支一个‘悔过炊饼’摊,每日需向过往行人自述罪行,收入全归我所有。”
武大郎瞪大了眼睛:“这、这……”
“怎么?”潘金莲挑眉,“嫌轻吗?那还是拔舌地狱吧。”
“不不不!我卖!我卖!”武大郎连忙摆手,生怕她反悔。
杨十三郎点头:“准了。”
……
天罚司的刑台上,西门庆被三百六十五道天雷锁链悬在半空。
他的魂魄已经残破不堪,四肢被锯断又重生,躯干上满是焦黑的雷击痕迹。最可怕的是,他的脸上爬满了猩红色的蜘蛛——那是李瓶儿未出世婴灵的怨气所化的“怨婴蛛”,每日啃噬他的魂魄。
潘金莲站在刑台下,冷冷地看着他。
“潘……金莲……”西门庆艰难地抬头,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她,“你……满意了?”
潘金莲轻笑一声:“不满意。”
她转头看向天罚司的判官:“大人,他的判决何时执行?”
判官展开天书:“西门庆,罪大恶极,今日午时三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西门庆的瞳孔猛地收缩。
潘金莲缓步走上刑台,站在他面前。
“西门庆。”她轻声道,“你知道李瓶儿临死前说什么吗?”
西门庆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想说什么,却被蜘蛛堵住了气管。
潘金莲凑近他的耳朵,一字一顿:“她说……‘孩子,记住这张脸’。”
西门庆的独眼骤然睁大,下一秒,所有的怨婴蛛同时暴起,疯狂地撕咬他的魂魄!
“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天罚司,潘金莲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消散,最终化为一缕黑烟,被忘川河的阴风吹散。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转身离去,再没回头。
……
王婆被铁链锁着,拖进了天罚司最深处的一间石室。
石室里弥漫着甜腻到发腥的香气,正是她当年用来迷晕潘金莲的“甜梦香”。
“不……不要……”王婆浑身发抖,拼命往后缩,“大人饶命!老身知错了!”
杨十三郎冷笑一声:“王婆,你此生撮合通奸一百零七次,致死人命十九条,今日起,你每日需重温所有受害者的记忆,亲身体验她们的痛苦。”
说完,他点燃了一支甜梦香。
烟雾缭绕中,王婆的眼神逐渐涣散。
她看到了——
被丈夫活活打死的张氏,临死前还护着肚子里的孩子;
被逼投井的刘家媳妇,尸体泡得肿胀发白;
还有潘金莲……被西门庆按在桌上时,那双绝望的眼睛。
“不……不……!”王婆捂住脑袋,疯狂地尖叫,“停下!停下!”
但没人理会她。
石室的门缓缓关闭,只留下她凄厉的哭嚎声。
九转山下,瀑布如雷。
武松跪在潭水中,背上的荆棘深深勒进皮肉,血水混着瀑布冲下,染红了一片水域。
潘金莲站在岸边,静静地看着他……
依律武松当受:荆棘刑:背负刻满经文的业火荆棘,跪于九转山瀑布下受九百日冲刷,荆棘每日缩紧,痛入魂魄却不得昏迷;
血碑赎罪:以指尖血刻写《忏悔经》九百遍,每遍高喊\"武松有罪\",碑文成因果锁永缚其魂,不得轮回;
护店鬼差:刑满后永生守护潘金莲的炊饼店,每日跪献血碗赎罪,斩杀一切造谣者。
“嫂嫂……”武松抬头,独眼中满是血丝,“西门庆……死了?”
潘金莲点头:“死了。”
武松的肩膀微微颤抖,半晌,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武松……愿用余生赎罪。”
潘金莲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块素帕,丢在他面前。
“擦擦吧。”
武松愣住,颤抖着捡起帕子,上面绣着一朵残荷。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打虎武松’。”
潘金莲转身离去,“前二项惩罚,杨首座已经同意我的请求,给你免了,你现在是……我的守店人,跟我来吧!”
武松握紧帕子,血泪砸进潭水。
仙鹤寮李幺妹茶楼下,武大郎哆哆嗦嗦地支起了“悔过炊饼”摊。
摊子前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
“武大郎忏悔炊饼——每日自述罪行,一文钱一个。”
路过的逍遥客们指指点点,有人嘲笑,有人唾骂,还有人丢石头。
武大郎缩着脖子,硬着头皮喊道:
“我、我武大郎不是人!我收了西门庆三百五十两银子,污蔑我娘子潘金莲……”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不远处,七把叉啃着鸡腿,笑嘻嘻地对阿槐说:
“走,去买个‘悔过炊饼’尝尝?”
阿槐做了个鬼脸:“呸!嫌脏!”
两人大笑着离去。
潘金莲站在街角,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这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