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溪踏出房门的瞬间,便注意到了不远处以同样姿势仰望天空的三道靓丽身影。
神无忆的脸上挂着清冷与淡漠,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唯有天空变化的色彩才能扰动她的心。
画彩璃的脸上带着一抹复杂之色,她似乎在与天空倾诉,想要找寻心中谜底的答案,但又害怕得到这个答案。
怜月的银饰随风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但她的脸庞却显得有些木讷,轻启的唇瓣似在讲述剜心的痛楚。
神无忆的到来是与雾皇的约定,画彩璃的到来是心之所向,这些梦见溪都能理解,但他想不通星月神国为何也要趟这趟浑水,月神女的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迷雾,让人看不透、猜不着。
还未等梦见溪思索明白,不远处有三个净土神卫缓缓走来,手中拿着的是来自渊皇的意旨。
“各位神尊、神女,渊皇有令,今日之内各位须携所有神国之人离开净土,否则一律按照叛逆处置。”净土神卫传来渊皇旨意。
但四人皆是置若罔闻,没有云澈的消息,即便是渊皇旨意在此刻亦不好使。
净土神卫哪见过这种骇人听闻的场面,在今日之前,但凡与渊皇有关之事,所有人都会怀着崇敬之情仔细聆听,随后定会遵照渊皇旨意,但这一次所有人竟都表现出了逆反之意……
他们原本只是听说了这次来到净土的神国之人,是为推翻渊皇而来,如今一见似乎的确如此。
净土神官们不敢对神尊无礼,只能依照渊皇指示将云澈的消息告知:“云公子只是在净土做客,并无危险,渊皇说了半月之后他便能安全返回,各位无需挂怀!但——”
“若是各位不听从命令,为难我等,恐怕云公子也很难安然归来了,如何选择全凭各位自己做主。”
净土神卫传完话便站到一旁只管计时,留下众人自己做出选择。
夜晚降临星月布满天空,距离渊皇规定的时间已是不到一刻。
梦见溪轻叹一声,他从梦藏机与梦奈河口中已然得知关于云澈的一些消息,知道云澈暂时并无危险,因此准备带着织梦神国众人先行一步。
他目光扫过另外三国所在,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转身离去。
夏倾月、画彩璃与怜月几乎是同时起身的,三人最后不约而同的望向天空,祈祷着云澈平安无事。
直到这一刻画彩璃才真正注意到夏倾月,她原以为这位新任永夜神尊一直都是因为雾皇的原因,所以才帮助云澈,但这一瞬她忽然意识到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趟净土之旅,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无情的划破了画彩璃心中关于云澈的美好幻象。
当她从净土回归神国,心中满是难以名状的恐惧,那是对云澈身上重重谜团的恐惧。
她忽然惊觉,自己仿佛从未真正踏入云澈的内心世界,那些曾以为熟悉的点滴,在谜团的阴影下都变得模糊而陌生。
这种认知让她的内心泛起阵阵苦涩,像是被一阵寒风裹挟,冷得刺骨,痛得深刻。
“娘!”
“娘亲!”
来自孩子的呼唤又让画彩璃暂时忘却了这难解的谜团。
时光的沙漏悄然流逝,十五个昼夜在指缝间匆匆溜走。
净土内殿云澈瘫坐在地上仿若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凝视着小荒的身躯。
这十五天来,他强撑着精神,表面上不眠不休,装模作样地施展着各种手段,试图帮助小荒神魂恢复,实际上每分每秒都在观察末苏,生怕露出破绽。
此刻,小荒沉重的呼吸声响彻寂静的内殿,仿佛是生命复苏的鼓点。
末苏伫立在一旁,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绽放出从未有过的梦幻光芒,那光芒里,有惊喜,有震撼,更有一抹无法掩藏的期待。
云澈带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远超他以往经历的任何奇迹,就像是在绝望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束耀眼的曙光。
末苏轻轻踱步到云澈身前,尽管只是投影却依然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息:“云澈,你果然是有大气运之人,这种无人能够解决的难题,竟在你手中迎刃而解。”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云澈的心坎上,言语中的喜悦完全掩藏不住,今日是百万年来他最开心的一天。
云澈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现在是否能证明我有这个能力?”
末苏郑重的点了点头:“我认可你的能力,同意给你一次机会,但也仅此一次。”
话音落下,内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刚刚末苏透出的喜悦之色此刻已是烟消云散,气氛忽然变味了。
末苏眼神变得凌厉,如同两把利剑直刺云澈的灵魂:“我要告诉你失败的后果,你知道为什么我完全抛弃了所有神国,甚至是所有深渊生灵吗?”
云澈皱起眉头,似乎这其中还另有隐情,并不是末苏一开始所说的他管不了……
“过去的十二年,我完全放任你摧残各大神国,即便是神尊陨落,我都不曾在意,因为他们本就是我要献祭的祭品,而让我亲自动手,我会有些不忍,如此便只能借用你的手帮我完成这件事。”
“神尊陨落之后,属于他们的力量将会回归天道之中,天道才能更加完整,而一旦深渊之世毁灭,天道崩溃所产生的能量便会越大。”
“枭蝶身上所受的伤来自诛天始祖剑,那是可以斩灭天道的力量,其中蕴含着大道伤痕,唯有使用光明玄力与天毒珠的净化之力才可能驱散化解,你已经具备这个先决条件,但是你身上的净化之力很可能等级不够!”
末苏背过身去,望着殿外苍茫的天空,缓缓说道:“一旦你失败,我将启动一个备用计划。创世之初的鸿蒙之气是源于天道的本源之力,用来修补枭蝶身上的大道创伤绰绰有余,但鸿蒙之气现世根本无从寻找,唯有从毁灭中诞生!”
云澈心头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是说你想崩灭整个深渊,在世界毁灭的那一刻创造出足够多的鸿蒙之息,救治盘枭蝶!?”
“没错!这是我这百万年来想到的唯一方法,亦是成功可能性最高的方法,只是这个代价实在太大,所以我一直未曾下定决心,直到你带着永恒之枢出现的那一刻,我才终于下定决心。”
“深渊之世的崩灭势必会让枭蝶重创,可能还未等完成鸿蒙之气的植入,她便会消香玉陨。而若是有了永恒之枢,那么一切就不同了,枭蝶绝对可以撑过最终的世界毁灭。”
“深渊之世的崩灭已是必然,谁都无法阻止,我所能做的就是赋予这毁灭不同的意义。”
末苏抬起手轻轻一握似要将整个世界完全崩灭,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犹豫,更没有一丝怜悯。
“你真是疯了!”云澈双目中的怒焰已是完全无法掩饰,这一刻,他真正将末苏视为了死敌,“那可是整个深渊的生灵!”
末苏冷哼一声,打断云澈的话,“比起枭蝶身上的大道创伤,那些生灵又算得了什么?若不能修补创伤,我的世界就将崩溃,深渊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云澈握紧双拳,郑重回道:“我会如你所愿救活盘枭蝶的,我绝不允许这样的惨剧发生!”
末苏转过身来,目光在云澈身上打量许久,缓缓说道:“我与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你身上背负不仅仅是神界的安危,还有深渊的一切,所以你不要在我面前隐藏任何手段,将你所有的能力都发挥出来,这样你才能救下所有人,本皇亦会感激你!”
“在我面前耍小心思、小手段都是毫无意义的,希望你记住我的话,五日之后,你再到净土内殿来,本皇将赐你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