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静无声。
明晏拔出刀，齐六郎躺在地上发出刺耳惨叫。
四周夫人小姐们从惊惧中回过神，纷纷捂脸尖叫起来。
府兵们别过眼，不忍看，只觉得胯下一紧。
莫姚已经先一步捂了明芷莹的眼。
明芷莹只听到惨叫，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姚姐姐，怎么了？”
莫姚笑道：“郡主别看，脏了眼睛，没事的，公主在替您出气呢。”
宁国公世子差点撅过去。
“靖安公主，你带兵闯入我府中，只听一人之言不曾查清就行凶，可曾将我们宁国公府放在眼里，可曾将王法放在眼里。”
明显扔了带血的刀，解气看着地上疼得打滚的齐六郎。
冷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本宫放在眼里？”
不信莹莹和施施，难道还要信齐六郎？
“公主殿下！宁国公府可是百年国公府，世袭承爵！你怎可如此侮辱！”
明晏道：“世袭承爵？那到你爹就结束了，怪就怪，你生了个好儿子，敢欺负我的人，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明晏也不再废话，带着明芷莹和震惊到呆滞的施凝云出了院子。
施凝云愕然道：“公主，不查明真相了吗？”
明晏道：“已经通知了京兆府尹，等他来查。”
施凝云蹙眉，“京兆府？”
明晏勾唇一笑，“他若敢不好好查，本宫就让他乌纱不保，一举两得。”
施凝云定了定心。
明晏问道：“你去哪儿？公主府还是回昌平伯府？”
施凝云道：“药力未散，只能叨扰公主了，等身体恢复了，再回昌平伯府。”
明芷莹急了，“施姐姐，你还回去做什么？”
施凝云道：“回去，让她们知道，她们做了什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明晏点点头，“到时候借你点儿人，声势壮大些。”
“多谢公主。”
“与我客气什么。”
……
苏卫背着手跟在身后，总觉得眼前这一幕和谐得有些诡异。
沈繁星莫姚带着明芷莹和施凝云上了马车。
明晏和苏卫骑马跟在后面。
苏卫瞄了明晏好几眼，忍不住道：“挺大度啊。”
明晏不回。
苏卫又看向马车，叹了口气。
“她一见我，什么手段力气都没了，原本还敢找大理寺申冤，见着我只想着跑，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晏道：“睹物思人，不想被你看见狼狈的样子。”
苏卫表情凝重了些，感叹道：“若我大哥看见她这模样，不知道有多难受。”
“造化弄人。”
苏卫看着明晏，郑重道：“男女有别，她的事，我不好直接插手，劳烦你多帮帮忙，别让她受委屈，我感激不尽。”
明晏淡淡嗯了一声。
苏卫谢过，也没再多说。
知道明晏不爱听这些，她能帮她出头，已经很难得了。
一路说着说着，就回到了公主府。
施凝云被扶着下了马车。
忍不住看了苏卫一眼，见他笑着和靖安公主说话，转过头，进了府。
沈繁星立马让人去请大夫来。
明晏和苏卫坐在书房中，明芷莹在一旁走来走去。
苏卫看得眼晕，低声朝明晏道：“你这侄女胆子有些小，打人都不敢，一点儿魏王的风范都没有。”
明晏道：“她随我大嫂，性子好，很可爱的。”
苏卫皱眉看着，“小郡主，你能别转了吗？我眼睛都要被你晃晕了。”
明芷莹立马停住脚步，“对不住，苏大将军。”
“你紧张什么呢？”
“也不知道施姐姐的事怎么解决。”
“这不是你能管的事，操那没用的心做什么。”
明芷莹低下头，退到了明晏身后。
明晏瞪向苏卫，“莹莹一片好心，你态度好一些，别吓到她。”
苏卫撇撇嘴。
明晏挖苦道：“就你这样的，还想找那温柔似水的小娘子，温柔似水的小娘子都要被你吓死。”
苏卫道：“温柔似水的小娘子都没被你吓死，怎么可能被我吓死。”
“呵。”
明芷莹听得尴尬，侧过身去，站在窗边。
又转头偷偷去看。
被苏卫抓到，笑道：“你看我做什么？”
明芷莹急忙回头，缩在窗边抠着窗框。
明晏鄙夷道：“莹莹许是没想到平南军统帅是个这么无赖的人吧。”
明芷莹立马道：“不是的不是的，芷莹不是这个意思。”
苏卫道：“那你什么意思？”
“我，我，”明芷莹脸色涨红，“我还没谢过大将军呢。”
“谢什么？”
“谢谢大将军在国公府帮我。”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还是要谢的。”
苏卫撑着头逗她，笑得明朗，“那小郡主想怎么谢？”
明晏看得扎眼，一巴掌扇他脑袋上，“你调戏谁呢？”
苏卫躲过她的巴掌，不悦道：“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差了。我才回来几天啊，你给过我好脸没？再这样我不来找你玩儿了。”
“不找我，你还能找谁？满京除了我，谁愿意跟你来往啊。”
苏卫语塞，闭了嘴。
——
宁国公府之事很快传了出去。
京兆府尹亲往宁国公府查问。
施凝云在公主府看了大夫，喝了药，迷迷糊糊睡了许久。
好在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太明显，中的药不算太深。
醒来之后精神便好多了，手臂上也清理包扎过。
思考许久，听闻苏卫还在公主府中，还是打算去见一见。
苏卫懒散坐在明晏书房中，百无聊赖，看着明晏处理户部公文。
明芷莹待在院中树下看书。
施凝云来时，已至黄昏。
明芷莹迎了上去，“施姐姐，你可好些了？”
“好多了，今日多谢郡主。”
“没事就好。”
施凝云朝书房看了看，低声问道：“苏大将军在里面吗？”
“在。”明芷莹也压低声音，“施姐姐认识他？”
施凝云摇了摇头，“第一次见。”
苏卫此刻已经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背着手朝施凝云走来，“施娘子找我有事？”
施凝云点了点头，“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卫点点头，抬脚走出了院子，施凝云也没让人跟。
两人走到不远处的凉亭中才停了下来。
苏卫转过身，率先开口道：“施娘子请说。”
施凝云低着头，犹豫许久，问道：“你知道我吗？”
“知道，听我大哥提过。”
施凝云眼眸瞬间模糊。
苏卫抬手施礼，“对不住，是大哥失信，耽误了你，若你有所要求，我绝不拒绝。”
施凝云摇摇头，“不怪他。”
苏卫道：“凭你的条件，若不是为了等我大哥，早已经选定了更好的夫婿，不会被迫嫁到昌平伯府这种地方。”
施凝云道：“我当时不是没有别的选择，昌平伯府，是我自己选的。”
苏卫不理解，“为什么？”
“女子嫁人，便是仰仗着夫家鼻息过活，可我若不嫁人，我父母不会同意，我既心有所属，也不愿所嫁非人，不如嫁给将死之人，维持本心，不用去讨好谁。”
苏卫道：“可是昌平伯府那种腌臜之地，也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知道。”
苏卫思索许久，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豁出去般道：“施娘子，不如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