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陈烨是白露的姐夫,他们怎么可能发生什么!”
林小婉据理力争。
就在这时,徐铁柱突然冲了进来:“不好了,11号伐木区砍出来一只黑瞎子,弄伤了三个人,现在正在追着刘老汉咬!”
“枪呢!”李东阳立即转头喊道。
“我们不敢开枪啊!怕伤到人!”徐铁柱喊道。
“算了,我来!”
11号伐木区,距离场部不算太远。
李东阳接过了徐铁柱的枪,就准备出门。
林小婉却是一把拦在了他面前:
“不行!你不能开枪,黑熊是保护动物,要狩猎也得等我们的审批!”
“滚犊子!”李东阳差点一脚把这林股长踹飞。
人命关天的时候,居然还在扯这些条条框框。
一路上,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交织。
还没跑到伐木区,就听见了刘老汉凄厉的呼救声和众人惊慌的喊叫声。
李东阳冲进伐木区。
只见那只体型庞大的黑瞎子已经追到了刘老汉的屁股根。
眼看着就要撵上,李东阳赶紧估算着距离准备开枪。
谁知身后那道声音突然传来。
“不许开枪!”
李东阳一个哆嗦,子弹偏了半寸,他本来就担心子弹会贯穿熊身伤到刘老汉。
所以瞄准的位置就是那黑熊的天灵盖。
这一下子弹更是连一根熊毛都没摸到。
反而让前方的刘老汉脚步一顿,被熊爪子勾住了衣服。
黑熊的力气李东阳是亲自尝试过的。
只见刘老汉整个人仰面就倒了下去。
而那黑熊一爪子就把他拉到了面前。
锋利的爪子在刘老汉身上撕扯,只是几下刘老汉的衣服就已被鲜血浸透。
周围几个工人拿着木棍、铁锹,却根本不敢靠近,急得直跺脚。
“都让开!”李东阳大喊一声,举起猎枪,迅速瞄准黑瞎子的要害部位。
就在黑瞎子准备再次下口的瞬间:
“砰”的一声枪响,黑瞎子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瘫倒在地。
李东阳赶紧过去查看刘老汉的伤势,肋骨有凹陷,左手骨折。
身上到处都在冒着血,但是还有气息。
“快!来帮忙!赶紧把人抬到车上,送医务室先紧急处理!”
林小婉看到那倒在血泊中的黑熊,脸色阴沉:
“李东阳!你知不知道你闯大祸了!这可是保护动物,没有审批就私自猎杀,你等着被处分吧!”
李东阳满身血污,眼神冰冷地盯着林小婉:
“处分?要是再晚一步,刘老汉就没命了!在你眼里,那些破规矩比人命还重要?有本事你现在就去卫生院,看看刘老汉还能不能活!”
说罢,李东阳头也不回地朝场部走去。
林小婉被李东阳的怒吼震得后退半步,目光扫过刘老汉血肉模糊的惨状,喉咙突然发紧。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的话却卡在舌尖。
工人们手忙脚乱抬着担架从她身边跑过,带起的风卷着血腥气扑进鼻腔,她下意识伸手去抓担架边缘,却只摸到一手黏腻的血。
拖拉机轰鸣着远去,扬起的黑灰落在她颤抖的手背上。
林小婉望着地上黑瞎子的尸体,突然想起也有妻子儿女,如果他今天真的因为自己的阻止丧生熊口。
那他的家人该怎么办?
林小婉一时之间陷入了对自我的怀疑之中。
保护动物这个要求,是她在苏白露的建议下提出的。
初来乍到的她也想做出一番事业。
她是上京人,对于这些生物,只在儿时的动物园内目睹过。
隔着铁笼,人畜无害。
却从未意识到,在这偏远区域,这些东西居然能凶悍到这番田地。
···
林小婉已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她脑海中各种画面不停回绕,有刘老汉那血淋淋的身子。
有卫生院他儿子,压抑的呜咽。
最后画面定格在,李东阳离开时那通红的双眼。
“小婉,你回来怎么也不进去呀!”
“是不是忘记带钥匙了。”
苏白露牵着陈小轩,此刻刚从外面回来。
“怎么样?李东阳那头狼抓住了···”
苏白露话说到一半,这才发觉林小婉的不对劲。
“小婉阿姨手上有血!”陈小轩突然指着林小婉的手道。
苏白露见状立即抓起了她的手腕。
却被林小婉一把甩开,双目赤红的看向苏白露:“白露,你是不是在骗我?”
苏白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小婉你在说什么啊?我骗你什么了?我们可是好姐妹啊!”
林小婉踉跄晃了晃身子。
沾着血迹的手指死死揪住苏白露的袖口,声音像是从胸腔里硬生生剜出来的:
“刘老汉被黑瞎子撕成那样,就因为我拦着李东阳开枪!你让我推行保护条例的时候,怎么不说会出人命?”
苏白露的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去捂陈小轩的耳朵:
“小孩子别听这些,小婉,你冷静点!保护野生动物是国家政策,今天死的是黑熊,明天是不是连老虎都能随便打?”
“政策?”
林小婉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哭腔,“你明知道林场的情况,也清楚这里的现状,还怂恿我一刀切!李东阳说你和陈烨的事,也是假的?”
寒风卷着雪粒灌进领口,苏白露的脸色比雪还白。
她甩开林小婉的手,高跟鞋在结冰的台阶上打滑:“他当然要泼我脏水!当年要不是他婚内出轨,我们怎么会离婚?”
“婚内出轨?”
林小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刘老汉被撕扯的画面和记忆里李东阳通红的眼眶重叠:
“白露,你摸着良心说,当年到底是谁把他送进看守所的?”
“是我又怎么样?”
苏白露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吓得陈小轩哇地哭出来:
“他背叛我,就该付出代价!现在不过是让他为那头狼的事再栽一次!”
林小婉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她望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突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供销社广播里的通知、红头文件上的公章、刘老汉血肉模糊的惨状,所有碎片在这一刻拼凑成锋利的刀刃,直直刺进心脏。
“你利用我。”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利用我对政策的执着,利用我对你的信任。”
“我没有!”苏白露还想辩解,却被林小婉推到了一边。
她打开房门踏进半个身子,回头道:
“现在,请你离开我家!”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只留下苏白露和陈小轩留在门外。
苏白露不是无处可去,望着紧闭的房门,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愤,随后迅速转身离去。
开着从陈烨父母那弄来的212吉普车,回到了刘河镇的一处院落。
院落内摆放着几个铁笼,铁笼里正是前段时间李东阳在集市上见到过的那两只大狗。
那穿着皮夹克卖狗的男子,此刻正端着一盆狍子肉喂狗。
苏白露刚下车,压抑许久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她大步上前,对着那铁盆狠狠就是一脚。
“哐当”一声,铁盆被踢翻,狍子肉散落一地,汁水溅得到处都是。
“周永康!还喂这几个畜生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训的狗,最听话吗?”
“为什么李东阳连根毛到现在也没掉!”
铁笼内的川东,见到主人被欺负,立即嗷嗷朝着苏白露开始叫唤。
铁笼里的川东猎犬,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扰,感受到主人被欺负,顿时狂躁起来,对着苏白露龇牙咧嘴,发出阵阵凶狠的“嗷嗷”叫声。
本就满心怒火的苏白露,被这犬吠声彻底激怒,她几步冲到一旁,扯起一根粗壮的木棍,就朝着铁笼捅去。
“干什么?”
周永康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大手一把攥住木棍,手上青筋暴起,双眼直勾勾地瞪着苏白露。
“这畜生有什么用!打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