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默然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
“之前在暗中跟着我的人,是外公派来的?”
慕容明洪坦然承认。
“不错。”
“我还知道,你也在暗中调查舒兰的死因。”
“你曾找过黑市的百事通老何,他已经将你打探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我了。”
百事通老何,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竟如此不讲江湖道义!
陈进在心中暗骂一句。
慕容明洪看着他变幻的神色,再次将那个紫檀木盒推到他面前。
“我知道,你对慕容家,对老夫,心中尚有怨怼。”
“我不求你立刻原谅,也不逼你即刻担起这份责任。”
“这里面,是慕容家历代家主相传的信物。”
“持此物者,便是慕容家名正言顺的家主。”
“以后,慕容家,就交给你了。”
陈进看着那木盒,沉默片刻,还是伸出手,将它推了回去。
“外公的心意,进儿心领了。”
“但这东西,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慕容明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勉强。
他缓缓起身,声音带着一抹疲惫。
“也罢,此事不急。”
“你且好生考虑考虑。”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走出了书房。
书房的门被轻轻带上,屋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陈进独自坐在桌边,目光落在那个紫檀木盒上。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盒身精细的缠枝莲纹。
片刻之后,他还是打开了盒子。
一枚通体乌黑的令牌静静地躺在其中,令牌之上,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风鸟图案。
他拿起令牌,入手微凉,却仿佛有千斤之重。
这不仅仅是一块令牌,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是一个家族的未来。
慕容家,曾是母亲的依靠,也是她的伤心地。
如今,这副担子,竟要落到他身上了吗?
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夜,陈进辗转反侧,几乎未曾合眼。
翌日清晨,陈进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起身。
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快步走到书桌旁,去看那盆被他滴过血的仙人掌。
只一眼,他便愣住了。
那盆原本了无生气的仙人掌,此刻竟泛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绿意。
原本蔫蔫搭搭的掌片,似乎也挺立了一些,不再是昨日那般死气沉沉的模样。
虽然这变化极其细微,若非仔细观察,几乎难以察觉,但确确实实透着一股向死而生的活力。
陈进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急忙伸出手,解开包裹着食指的纱布。
昨日那道被薄刃划开的伤口,此刻竟已完全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痕迹,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连刺痛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等匪夷所思的愈合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他心中巨浪翻涌,震撼不已。
药王圣体,竟然是真的!
他的血,真的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难怪他穿越之后,身体素质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提升,五感也变得异常敏锐。
这具身体,简直就像是开了挂一般!
慕容明洪所说的,并非虚言!
就在这时,周桂英端着洗漱用具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一眼便看见了他眼下的乌青,关切询问。
“进儿,您这是怎么了?”
“脸色这么差,可是昨夜没歇息好?”
陈进听见她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无事,只是昨夜有些思虑过甚,未曾睡好罢了。”
周桂英放下手中的铜盆,走到陈进身边,语气里满是心疼。
“想些什么,竟连觉都顾不上睡了?”
陈进抬手,揉了揉眉心。
昨夜种种,让他如何能安睡。
“婆婆,昨夜,慕容家主来过了。”
周桂英闻言,手微微一颤,脸上露出震惊。
“老爷?”
“他、他老人家来找你做什么?”
陈进没有直接回答,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婆婆,您仔细想想,我母亲嫁入陈家之后,是不是经常受伤?”
周桂英脸上的惊愕未退,又添了几分困惑。
“受伤?”
“进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的眉头微蹙,仔细回想着。
“唉,老婆子年纪大了,记性越发不好了。”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许多事,都模糊了。”
陈进见她面露难色,声音不由沉了几分。
“婆婆,此事,或许与我母亲的死因有关。”
这话一出,周桂英的身子倏地一震,满脸凝重。
她闭上眼,眉头紧锁,额透渗出了汗,极力回忆着那些尘封的往事。
屋内一时陷入了沉寂,只有周桂英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她才猛地睁开眼,眼中带着一抹恍然。
“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小姐她、她嫁入陈家之后,手腕上,确实时常会出现伤口。”
“我当时还问过她,她总是支支吾吾的,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做活时不慎割伤的。”
“我还纳闷,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怎会时常割伤自己。”
原来如此。
母亲手腕上的伤口,根本不是什么不小心割伤,而是为了给田芸琼放血治病!
这个认知,刺痛了陈进的心脏。
他的母亲,竟是以这种方式,在那陈家苟延残喘。
他压下心中的翻腾,继续追问。
“那,母亲有孕之后呢?“
“她手腕上,可还出现过新的伤口?”
周桂英想了想,摇摇头。
“没有,绝对没有了。”
“小姐有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手上都干干净净的,再没添过新伤。”
“我还暗自高兴,以为小姐终于懂得爱惜自己了。”
陈进心中了然。
怀孕之后,母亲为了腹中的孩子,定然是不愿再放血了。
这便与慕容明洪的猜测,完全吻合。
周桂英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眉头再次蹙起,神色间带着几分迟疑。
“我、我好像又想起一件事来。”
陈进心中一紧,连忙追问。
“什么事?”
周桂英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不安。
“有那么一天,我从外面采买回来,刚走到小姐的院门口,就听见,就听见小姐和陈英哲在屋里头吵架。”
“动静闹得老大。”
“我当时不敢进去,只在门外悄悄听了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