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夯土城墙上,凌风负手而立,任由塞北的风卷着沙粒扑打在脸上。他身后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白若雪在调试新改良的机关鸢 —— 这丫头最近迷上了给飞行器加装 \"气味攻击系统\",此刻正往鸢首的青铜壶里灌装苗疆运来的痒痒粉。
\"喂,木头人!\" 白若雪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帮我看看这个 ' 臭鸡蛋发射器 ' 的角度对不对?要是歪了可就炸不到突厥大营了。\"
凌风转身时恰好看见秦雨柔从旁边经过,冰美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几个陶碗,碗里飘出的竟然是螺蛳粉的酸笋味。他挑眉问道:\"这是......?\"
秦雨柔唇角微扬,眼尾的红痣在阳光下格外鲜明:\"给某位嗅觉系战术大师的特供弹药。\" 她掀开其中一个碗的盖子,里面果然是泡得发胀的酸笋,\"白姑娘说,用这个当 ' 生化武器 ',效果比痒痒粉更震撼。\"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打断了三人的调侃。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冲上城墙,怀里抱着个散发着奇怪气味的木盒:\"盟主!突厥人...... 突厥人派使者来了!\"
木盒在众人面前打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羊粪与狐臭的恶臭扑面而来。白若雪当场后退三步,机关鸢的铜壶盖 \"当啷\" 掉在地上:\"我的娘!这是把草原上所有的臭皮囊都煮了吗?\"
秦雨柔屏息凝神,指尖凝出一层薄冰:\"忍忍,先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
盒子里除了一堆羊粪蛋摆成的 \"中原必败\" 四字,还有个绣着狼头的羊皮袋。凌风用算珠隔空挑开袋口,从中滑落出一张羊皮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汉字写着:\"闻中原大侠善算,敢与我赌斗三日否?输者献出战马千匹,女子百人 —— 突厥国师札木合。\"
\"赌斗?\" 白若雪捏着鼻子捡起羊皮纸,\"他们突厥人还懂中原的赌坊规矩?\" 她忽然指着纸角发出嗤笑,\"你们看这个 ' 女子百人 ',写成了 ' 女子白仁 ',札木合该不会以为中原姑娘都是白纸糊的吧?\"
凌风却注意到羊皮纸边缘染着淡淡的金色粉末,放在鼻尖轻嗅,竟有股扶桑清酒的味道 —— 这与倭寇密信上的残留气味如出一辙。他眼神微沉,转头对斥候道:\"去告诉使者,三日之后,就在这雁门关下,我与他一决高下。\"
第一日:风沙算筹
三日后的清晨,塞北的天空像被泼了碗羊奶,雾蒙蒙的不见太阳。突厥大营方向传来一阵沉闷的鼓声,紧接着漫天黄沙中浮现出黑压压的人影。札木合骑着一头双峰骆驼,头顶的狐皮帽上缀满骨饰,手里摇晃着一串牦牛骨算筹。
\"中原人不是号称 ' 算无遗策 ' 吗?\" 他的汉语带着浓重的草原口音,每说一句就有几颗沙粒从胡子里掉出来,\"今日便与你比算筹,赌你我各出一题,看谁先算出!\"
白若雪在城墙上听得直乐:\"哟,这老小子还挺会挑项目。\" 她转头对凌风眨眨眼,\"不过论算数...... 咱们手里可有个活算盘呢。\"
第一题由札木合先出。他随手抓了把沙子抛向空中:\"我这骆驼队昨日杀了三只羊,每羊分肉二十一斤,分给十七个部落,每部落可得多少?\"
话音刚落,突厥士兵中响起一阵哄笑。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分数题连中原的账房先生都得算上半个时辰。却见凌风指尖轻弹,一颗算珠 \"嗖\" 地飞出,在沙地上划出一道深痕:\"三乘二十一得六十三,除以十七......\" 算珠又接连跳动,在余数部分画出三个圈,\"三余十二,折算成羊皮的话,每部落可分得三整张羊皮,余下十二斤肉再腌成肉干。\"
札木合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当然知道答案,却没想到对方竟能在呼吸间算出,甚至连余数的处理都考虑得清清楚楚。突厥士兵面面相觑,刚才的笑声变成了窃窃私语。
轮到凌风出题时,他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忽然开口:\"昨日子时,雁门关守军巡逻步数为七千三百一十五步,每步长二尺三寸。与此同时,突厥大营方向传来马蹄声,从第一声到最后一声共间隔三百息。若马蹄声速为每息十二丈,请问......\" 他忽然停顿,目光扫过札木合骤然绷紧的脸,\"突厥大营昨夜有多少骑兵出动?\"
城墙上,白若雪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这题根本不是算筹能解的吧?\" 秦雨柔却轻轻摇头,冰蓝色的衣袖拂过城墙砖面:\"他算的不是数字,是人心。\"
札木合的喉结剧烈滚动。他当然知道昨夜派了三百骑兵去试探虚实,却无论如何想不通对方是如何仅凭马蹄声就算出人数的。冷汗从他额角滑落,滴在骨制算筹上,竟将上面的刻痕都晕染开了 —— 原来这些算筹里掺了可溶于水的草灰,只要出汗就会变形。
\"怎么?\" 凌风抬手轻挥,算珠在沙地上拼出 \"三百\" 二字,\"国师可是要赖账?\"
突厥大营中响起一阵骚动。札木合咬咬牙,突然挥手扯开骆驼鞍下的皮囊,数十只黑色甲虫倾巢而出,在沙地上迅速聚成一片黑云:\"算筹不过是小儿科!今日第二战,便让你见识见识我突厥的 ' 沙暴术 '!\"
第二日:沙暴之舞
那些甲虫落地即化,瞬间腾起遮天蔽日的黄沙。白若雪惊呼一声,机关鸢差点从手中滑落:\"是食沙虫!这老小子怎么会有苗疆的蛊虫?\"
凌风瞳孔微缩。他想起第 141 章在苗疆蛊神节上见到的青铜鼎纹路,与此刻沙暴中隐约浮现的图腾竟有几分相似。更诡异的是,掌心的算盘突然微微发烫,算珠之间的缝隙里渗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蓝光 —— 那是与楼兰古城祭坛相同的反应。
\"小心!\" 秦雨柔的冰棱擦着凌风耳畔飞过,将一只试图钻进他衣领的食沙虫钉在城墙上,\"这些虫子不对劲,像是被某种阵法操控了!\"
城下的札木合见状大笑,手中骨笛吹出刺耳的音调。沙暴应声而起,如同一堵黄色的城墙般向雁门关压来。白若雪急得直跺脚:\"怎么办?就算用痒痒粉炸弹,也压不住这么大的沙暴啊!\"
凌风忽然想起昨日在斥候送来的情报里,曾提到突厥人用马粪作燃料。他转头看向秦雨柔,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冰美人已明白了他的意图。她指尖轻点城墙,冰魄寒诀如蛛网般蔓延,在沙暴前锋触到城墙的刹那,将地面的沙粒冻成镜面般光滑。
\"白姑娘,\" 凌风的声音沉稳如磐,\"还记得在东海时我们跳过的广场舞吗?\"
白若雪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狂喜的表情。她抓起机关鸢,在鸢首的铜壶里快速倒入两种粉末 —— 一种是苗疆的痒痒粉,另一种是从倭寇船上缴获的清酒粉末。随着机关鸢腾空而起,壶盖打开,粉色与金色的粉末如彩带般撒向沙暴。
\"全体都有!\" 她用机关喇叭大喊,\"跟着节奏,左三圈右三圈!\"
城墙上的守军面面相觑,却见凌风已率先踏出舞步。那是在东海时为破九鬼阵法所创的 \"佳木斯步法\",此刻在沙暴前施展开来,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谐。秦雨柔轻叹一声,冰袖翻飞间也加入队列,裙摆的冰晶在沙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
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些食沙虫竟随着舞步的节奏改变了方向。原本凶猛的沙暴在粉色与金色的粉末中打起旋来,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状漩涡。札木合的骨笛 \"啪\" 地掉在地上,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沙暴术变成了一场滑稽的风沙圆舞曲,那些被操控的食沙虫竟开始互相碰撞,发出此起彼伏的 \"啪啪\" 声,像极了中原的鞭炮。
\"这...... 这怎么可能?\" 他踉跄着后退,却被自己骆驼喷出的鼻息惊得跌坐在地。原来不知何时,白若雪的机关鸢已绕到突厥大营后方,撒下的金色粉末正是掺了痒痒粉的清酒 —— 对于食沙虫来说,这味道就像中原人闻到螺蛳粉般无法抗拒。
凌风踏步上前,算珠在指尖转出清脆的响声:\"国师可知道,中原有一种叫 ' 四两拨千斤 ' 的功夫?\" 他抬手轻挥,沙暴中的漩涡突然加速,将札木合连同他的骆驼一起卷上半空,\"比起蛮力,有时候更需要...... 节奏感。\"
第三日:气味终章
第三日的清晨,雁门关外忽然安静得可怕。当凌风登上城墙时,看到的是札木合孤零零的身影 —— 他的狐皮帽歪在一边,胡子上沾满草屑,手里抱着个裹着红布的木盒。
\"中原大侠果然厉害。\" 他的声音里已没有前日的嚣张,\"今日最后一战,我不赌算筹,不赌法术,只赌一样东西。\"
白若雪挑眉:\"哦?赌什么?\"
札木合掀开红布,露出里面一个精致的琉璃瓶,瓶中液体呈诡异的青绿色,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这是我从扶桑人那里换来的 ' 神之嗅觉 ',据说能让人闻到千里之外的味道。\" 他盯着凌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各自在瓶中放入一样东西,让对方猜出是什么。若你输了,便献出战马;若我输了,突厥退兵三十里。\"
秦雨柔的冰袖下意识收紧:\"小心有诈。\" 凌风却微微颔首,接过琉璃瓶。他嗅到瓶中残留着扶桑清酒的味道,与第 169 章倭寇妖刀上的气息如出一辙。指尖轻触瓶底,竟摸到一个极小的凸起 —— 那是幽冥殿的标记。
\"好,我应了。\" 凌风微笑着将瓶子递给白若雪,\"不过在赌之前,我有样东西要送给国师。\"
白若雪打开木盒的瞬间,脸色突然变得极其精彩。秦雨柔探头一看,忍不住轻笑出声 —— 里面竟是一盒包装精美的中原臭豆腐,盒盖上还贴着张便签:\"塞北特供,开盒即食。\"
札木合的表情凝固了。他当然听说过中原的暗黑料理,却没想到对方会用这个来回应自己的 \"神之嗅觉\"。咬着牙掀开盒盖,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厥过去。
\"该你了。\" 凌风将琉璃瓶推回,算珠在掌心轻轻转动。
札木合强忍着不适,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抖了几抖撒进瓶中。他的动作很快,但凌风还是捕捉到了纸包上的扶桑文字 —— 那是与芳子火锅宴上相同的 \"真话蛊\" 粉末。
琉璃瓶在两人之间来回传递,最终停在凌风手中。他闭上眼睛,屏息凝神,却在即将动用九阳玄参之力时突然顿住。掌心的算盘再次发烫,算珠之间的蓝光竟与瓶中气息产生了共鸣 —— 那不是单纯的气味,而是混杂着蛊虫振动频率的特殊波动。
\"是...... 螺蛳粉。\" 凌风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而且是加了双倍酸笋、三倍辣油的那种。\"
札木合彻底崩溃了。他当然知道瓶中是扶桑人仿制的中原调料,却无论如何想不通对方是如何仅凭气味就分辨出酸笋与辣油的比例。更令他绝望的是,远处突然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酸笋味 —— 白若雪不知何时已在突厥大营外架起了十口大锅,正在煮制真正的螺蛳粉。
\"愿赌服输。\" 札木合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四个字,转身时却被自己的狐皮帽绊倒,摔了个四脚朝天。突厥士兵们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压抑已久的笑声。
凌风望着对方狼狈的背影,掌心的算珠轻轻叩击城墙。他知道,这场看似滑稽的赌斗背后,是突厥与扶桑、甚至幽冥殿的暗中勾结。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算珠与琉璃瓶共鸣时看到的画面 —— 那是一片被黄沙覆盖的古城,城墙上的图腾与楼兰祭坛、镇北侯玉佩上的 \"霍\" 字完美重合。
\"怎么了?\" 秦雨柔察觉到他的异样,轻声问道。
凌风摇摇头,将琉璃瓶收入怀中。远处,白若雪正指挥士兵将一箱箱螺蛳粉搬上机关鸢,准备给突厥大营来个 \"气味夜袭\"。他忽然轻笑出声,转头对冰美人道:\"没什么,只是觉得...... 塞北的风沙,有时候比中原的江湖更有意思。\"
秦雨柔挑眉,眼尾的红痣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哦?那要不要告诉白姑娘,下次试试用臭豆腐当炮弹?\"
两人相视而笑,城墙上的风卷起满地沙粒,将远处的喧嚣与阴谋都暂时吹散。此刻的塞北,有的只是一场关于气味与算筹的滑稽赌斗,以及某个悄然埋下的、关于 \"霍\" 字传承的神秘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