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递过去硬币，举着老冰棍颇有些无奈好笑。
今天一早从医院办理出院后，本来是要去小花那的，结果半路上就念叨着要吃雪糕要吃雪糕。
下车跟着她绕了大半圈，途中还经过了新月饭店，无邪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上个月才砸了人的店，现在从外边绕了下，五五没记忆，小哥又不在，多少有点心里发慌。
乌衯并不知道无邪想了这么多，她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嘶哈嘶哈的在嘴里炒冰块。
“你不懂，这家最好吃了。”
“……？你怎么知道？”
无邪咬了一口，就是正常的糖水味儿啊！特别在哪？
乌衯终于将先前的一大口咽下去，嘴唇被冻得发红，那双刚恢复的眼眸却亮晶晶的掩盖在镜片背后，哼笑道。
“我的直觉，我以前肯定吃过这一家。”
“……你还不如说你的嗅觉呢。”
无邪叹了口气，你说五五这失忆也挺好玩的，忘记自己的能力怎么用的同时，又没忘记一些生活常识，蛮神奇的。
对比小哥的天授来说，二者天差地别。
想起先前黑瞎子拿着苹果问乌衯的问题，无邪光是想，嘴角都会翘起来。
“五五分，这是一个烂苹果，你吃吗？”
黑瞎子语气认真的问道，但他手里捧着的是一个毫无气味的土豆和一个大青椒。
“……”
他身后的谢雨臣扶眉叹气，真的神经病，感觉道上的风评黑瞎子自己要占一半责任。
乌衯那时视觉还没恢复，她往前嗅了嗅，疑惑道，“你把苹果和青椒土豆一起炒了？”
“啊……是啊，要吃吃吗？”黑瞎子咬了一口青椒，嘎吱嘎吱吃着，听声音很脆脆的。
“那算了，你喜欢就好。”
乌衯摇头，让她吃这菜不如让她去死，哥这朋友异食癖好严重！
“噗，什么都不知道吗？”
黑瞎子声音平静说话，喉咙滚动间咽下青椒，抬起白手绢若无其事的擦去眼角的泪。
奶奶的，谁种的椒，怎么这么辣！！！
乌衯沉默，乌衯无语，乌衯丝滑缩进被子里。
“听不懂你讲什么……”
无邪又长叹一声，感觉从巴乃回来之后，叹气的次数都多了。
他狠狠咬了口冰棍，垂着的眼眸被风一吹，正要眯眼扭头避开时就看见了远处藏蓝色的人影。
无邪愣住，喉咙不自觉的滚动了下。
小哥。
初秋的风打着卷儿的从街道上路过，枝丫上的雀鸟歪歪头叫了一声，便展开翅膀朝远处飞去。
他就那样倚墙环视，面色平静的看向他们俩。
无邪刚要动作，就被张启灵轻微的摇头给挡了回去。
他站在背光处沉默了几秒，随后摘下了帽子，看着无邪身后一脸好奇八卦的乌衯，手上举着冰棍，嘴唇还被冻得红艳艳的……
张启灵微蹙了下眉，但随后微勾起嘴角，无声的对无邪说。
“谢谢。”
无邪默然，就这样看着他重新戴上帽子，和自己还有乌衯就这样在没什么人的街道上擦肩而过。
一时间无邪心绪复杂，又咬了口冰棍。
乌衯自己牵着无邪的衣袖，吧嗒吧嗒嚼着冰棍，在张启灵经过她时垂下了眼睫，随后她好奇的声音响起。
“哥，那人是你前任还是暗恋对象啊？怎么一脸的爱而不得啊？”
“……吃你的冰棍，别多问。”
无邪心绪再次被打乱，他翻了个白眼，又从旁边的车上拿出一根雪糕塞乌衯手里，真是够破坏氛围的，堵上嘴吧你！！
“哦。”
乌衯接过雪糕，被镜片挡住的眼眸里划过一点难过，还有感觉心里很委屈很不满意。
但很快，她叽叽喳喳的声音重新响起。
今天的北京天气出奇的好，乌衯举着的冰棍很快化了满手，无邪牵着她去洗手，嘴里还在调侃她。
在无邪版bGm下，乌衯下意识的扭头回望，目光便和远处树荫下的张启灵对视上。
“……”
“……”
她收回目光，昂头看着无邪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她道。
“无邪，杭州好玩吗？”
无邪目光巡视了半天，没看见哪里有洗手的地方，只得走进旁边小卖部买了瓶水出来，闻言无奈的边给乌衯倒水洗手边道。
“没大没小的，叫什么无邪，你得叫我哥！！”
“……”
乌衯搓着手没回答他而是双手一洒，洒了无邪满脸的水。
“我靠！死五五分敢洒我的水！看招！”
无邪瞪着眼，将水往手里一倒后就朝乌衯追过去。
乌衯则带着得逞的笑意往前跑，风吹过她的发丝，也带走了她此刻心里不理解的惆怅的心绪。
街道上被他俩的打闹声带来了片刻的生命，随着他们背影消失不见，街道也恢复平静。
张启灵就这样望着，就像一尊雕塑。
这才对，没有那些污秽和惊险的场景，小五和无邪本来就应该这样干干净净。
……————……
从谢宅告别，并拿到一笔五五食宿费的无邪此时嘴角压都压不下去，这可是五十五万诶！！钱呐啊哈哈哈哈……
“五啊，你真是出息了！！今晚咱就吃顿好的！”
无邪收好卡，笑嘻嘻的摸着乌衯的头。
他们俩现在在四合院门口，正等着黑瞎子将乌衯拜托隔壁油团子大娘收拾的包裹拿出来。
虽然乌衯为此提出了很有逻辑的疑惑:
“为什么我会在他们家住啊？咱家不是有钱吗？为什么我没住酒店？”
但最终还是被无邪一句:
“咱家有钱，不是咱有钱，再说了，都是哥朋友，哪有到了北京让你住酒店的道理！”给堵了回去。
乌衯只能想不明白的沉默接受，然后拜托大娘收拾东西。
因为黑瞎子要出远门，但又说有机关，只有大娘知道没机关的路，所以也是挺一波三折的。
“哥，咱待会就回杭州了吗？”
“怎么？舍不得这里？还是不想和我回杭州。”
无邪给乌衯整理着炸毛的头发，温和的问道。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早就叫王萌收拾一下乌衯的房间，将照片什么的先收一收。
不然到时候在这种小地方露馅，那真是要呕死了。
乌衯垂着眼睛，闷声道，“不是，就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可能失忆后遗症？我也不懂，但就是有点低落。”
“……”
无邪拍了拍她的脑袋，觉得怎么说都感觉差点意思，于是他不知怎的，嘴一瓢脑一抽道。
“没事，十二月再带你来北京看断桥残雪。”
“？”
乌衯抬起头直视前方，一脑袋问号，断桥残雪出现在北京，确定不会杀九族吗？
“?﹏?哥你脑子要不要也去看一下？”
“……”
无邪闭上嘴，兄妹二人坐在屋檐下开始装沉默蘑菇。
乌衯苦着脸，感觉心里更惆怅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教出这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地主家傻儿子一样的孩子。
于是，乌衯从此刻开始，对自己往后的生活有一点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