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篁和周恩世震惊地看着突然张嘴说人话的金鱼，眼珠子差点瞪脱窗。
“真的是鱼精啊？”姬篁忍不住惊呼道。
金鱼：“？？？”
好不礼貌的小辈！
自觉被冒犯了的金鱼愤怒地从金池里一跃而起，甩着身子开始追着二人猛抽。
姬篁话一说出口就知道坏菜了，千佛门可是佛门圣地，能安安稳稳在佛门门前池中安家落户的怎么可能是精怪妖邪之类？
姬篁只是被吓到了，本来只想在心里吐槽一句的话顺嘴秃噜出来，当事鱼能不恼吗？
姬篁双手抱头，尝到了口无遮拦的苦果，甚至连累周恩世也一起挨抽。
冉晴秋若无其事地站在远处看戏。
待金鱼重重地喷出一口气，愤怒地跳回池子里之后，冉晴秋才幸灾乐祸地看了狼狈的两人一眼，然后上前一步行礼：“金池长老。”
“哼！”金鱼忿忿地冷哼一声，不爽地甩了甩尾巴，在平静的水面上砸出一串串水花，它奇怪地看了冉晴秋一眼，“你这小丫头居然认识老夫？”
“听闻过长老的大名。”冉晴秋恭敬道，“您是为数不多的，以妖族之身入佛门，还成就了金身的罗汉前辈。”
“只是您早已销声匿迹，我没想到您居然在佛门山门前的金池里……”
装锦鲤，还被心善的小和尚们喂的跟猪一样……
冉晴秋顿了顿，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委婉地说：“果然是避世的前辈高人。”
“算你识相。”金鱼被冉晴秋话里的意思刺的老脸一红，但是听见冉晴秋随即又把台阶递到了它肚子下面，它又得意了起来。
这位原形是鱼的罗汉长老在池子里游了两圈，然后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们来是为了什么。”
“观空的洞府就在通惠峰上，你们直接过去就行，不会有人拦你们的。”金池长老老神在在地说。
“什么？”姬篁终于忍不住，她从冉晴秋身后探头，迷惑地盯着金鱼，“这是什么意思？观空下凡一趟，毁掉了双眼，我以为了悟前辈应该不会再愿意放他下山了？”
说到这里，姬篁的心情有些难以掩饰的低沉：“本来我承诺过会把他们好好带回来……”
“这不是你的错。”金池长老停顿片刻，不自在地动了动，还是开口安慰道，“明眸天与啊……这是他必须要经历的一部分。”
“以后，你们遭遇的磨难只会多，不会少。”
“这是你们的使命，了悟虽然疼爱观空，但是他有分寸，他会放你们离开的。”
周恩世抬手拍了拍姬篁的肩膀，几人有些消沉地往里走去，金池长老在池子里看着三人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转身游回了重重叠叠掩映着的绿叶深处。
正如金池长老所说，姬篁三人这一路简直顺利的诡异，没有人前来阻拦，她们甚至没有遇到在外闲逛的弟子。
她们也没有走到通惠峰，刚到通惠峰山脚下，姬篁几人正准备往上走，一道黑糊糊的身影就突然从草丛里窜了出来。
来人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排洁白的牙齿映着月光，闪现出一道反光。
他的脑门也在反光。
他冲几人抬起手：“嗨~”
三人：“？！！”
几人炸毛：谢邀，差点吓撅过去。
话音刚响起来，姬篁瞬间拔剑，周恩世下意识后退一步，手里拿着易转罗盘，随时做好砸出去的准备。
冉晴秋则是顷刻间攥着拳头砸了出去，正中脸颊。
一声闷响之后，熟悉的声音惨叫着冲霄而起：“冉晴秋！你要打死我啊？！”
姬篁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惊疑不定地看着痛的在地上蛄蛹的人影，征询地看向周恩世：“你有没有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
“啊……”周恩世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半死不活的人影。
“是……我啊……”他有气无力地伸出一只手，“我是观空啊……”
啊哦，误伤友军。
姬篁和周恩世尴尬地收起武器，假装无事发生，冉晴秋的拳头无处可收，只能藏到了身后。
人一旦尴尬，就会显得很忙。
冉晴秋先是抬手掩唇清了清嗓子，然后又整理了一下衣裙，还不忘记整理发型，并把自己的佩剑往腰后推了推。
最后，冉晴秋赔着笑把观空扶了起来：“观空小师傅，你怎么在这里？我们正要上山去偷你呢。”
观空幽幽地抬头，借着月光，三人终于看清了他现在的脸。
满脸黄泥巴，还沾着两片树叶，跟个泥巴鬼一样。
冉晴秋下意识松开手，嫌弃地后退一步，战术后仰：“你这是什么造型？”也太没有品味了。
“越狱造型。”观空幽幽开口，他抬手囫囵抹了一把脸，泥巴掩盖住的皮肤露出些许，他撇撇嘴，“我一回来师尊就把我关起来了，说是要我闭关，我看起来难道是个很听话的人吗？”
“那必不能啊！”
观空得意洋洋地张开手臂原地转圈，以作展示，几人这才注意到，不仅他脸上脏兮兮的，就连他的袈裟也破破烂烂的。
姬篁和周恩世露出不理解的表情，冉晴秋无语地闭上眼睛，虽然不忍直视，但是作为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冉晴秋还是表示了尊重。
观空还沉浸在快乐的余韵中，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看见了没？这是我失败三次之后琢磨出来的越狱妆造，是不是很不起眼啊？”
“……”姬篁的嘴角抽搐一下，吐槽道，“你该庆幸没有遇到你的师兄弟，否则千佛门此刻已经灯火通明。”
“啥？”观空没听懂，他迷茫地挠挠后脑勺。
姬篁微笑：“因为在我们赶到之前，你就已经被他们当成妖孽收了。”
观空听懂了，这是在嘲讽他的造型。
观空：“……嘁。”真没品味。
几个人头对头窃窃私语，然后开始缓慢地往山门外移动。
经过金池的时候，金池长老从翠绿的叶子底下探出头，它的视线在脏兮兮的观空身上停顿了一下，流露出些许心疼。
“怎么把自己弄得这样难堪。”金池长老絮叨两句，挥了挥尾巴，一股清澈的水流飞出来，顷刻间把观空上下洗刷干净。
观空看见它，却是一点也不慌，还笑嘻嘻地抬手打招呼：“金池长老，近来可好？”
“好好好。”金池长老笑呵呵地答应了，阴阳怪气了一句，“如果某些人没有上来就指着我叫猪就更好了。”
姬篁心虚地缩起脑袋。
它翻了个白眼，然后关切地看向观空：“此行危险不可知，你万万小心。”
“当然，请长老放心。”观空双手合十。
“快去吧。”
几人在金池长老的目送中，焦急忙慌地逃离千佛门地界，确定没有人追上来之后，才放缓了速度。
“你和金池长老很熟吗？”跑到半路，姬篁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不是她的错觉，和正离长老以及天华宗的长老们相比，金池长老甚至是支持观空离开千佛门的。
更确切地说，是支持观空做出的决定。
“是啊。”观空脸上出现温柔，他低低的唱了一声佛号。
“我是天生灵胎，正是从金池的佛莲中诞生的，我有生命的第一时间，金池长老最先发现。”
“在我降生之前，是他一直在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他甚至会用功德浇灌我诞生的那株佛莲。”
“我是金池长老和佛莲共同孕育诞生的。”
姬篁若有所思：“……原来是男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