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吕家村的夏禾突然打了个喷嚏。
但她分毫没有意识到这时苍天的意志在提醒她,她师父觉得大号练歪了,准备开小号继承家业。
此刻的夏禾正沉浸在强烈的哀伤中。
前些日子刚见过一面的吕仁吕老爷子走了。
吕老爷子这个级别的离世,在整个圈子乃至整个国家都是件极为轰动的大事。
同为四家之一,吕家家主的葬礼,陆家是一定要去的。
不单是陆家在圈里的晚辈,师叔还把她跟张灵玉也一道带上了。
按师叔的说法,吕仁是途明年轻时的挚友,途明如今在外处理大事回不来,夏禾这个做弟子的既然有空闲,无论如何是要去露上一面的。
至于张灵玉,陆瑾的说法就更简单了。
天师会去。
四个字,就这么简单。
不过对于前往悼念吕老家主,夏禾和张灵玉本身也没什么抵触就是了。
可刚来没多久夏禾就后悔了。
她太大意,太自信了,她忘记现在她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因为异能的影响,是会被动共情的!
此刻的夏禾感觉自己沉浸在了一片哀伤的海洋中,周围的人心中的沉痛和不舍化作无穷的浪涌将她淹没。
之前压制能力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把能力放开了它却又不识好歹地报复性失控了。
她本以为她已经能够驾驭共情带来的影响,只要稳牢心性,便可于波涛当中将自己化作顽石,不受纷扰。
可她到底还是太大意了。
同类同频的情绪在此刻凝而归一,化作了顽石也无法抵抗的滔天巨浪,再如何稳固心性也照样会被一把吞没。
沉浸在悲伤的海洋里。
夏禾感觉自己现在的悲伤辣么大,眼睛里都要开自来水厂了!!
“呜……呜呜……”
周围吕家人和来参加葬礼的宾客都懵了。
失去了亲族长的吕家人的悲伤在她面前都显得有些黯然失色,惹的不少吕家人在惊疑过后顿觉痛心疾首。
明明去世的是他们尊敬的族长,可一个外人竟然都能哭的比他们还悲伤!
啊啊啊,难道我的良心就只到这种程度吗!!
脑海里关于族长的记忆一遍遍闪回,族长的音容笑貌在记忆里越发清晰,一些平常都不会去特意关注的温馨小细节都被扒了出来。
而以后,这些过去不曾被珍惜的温馨时刻再也不会有了。
族长已经走了。
真的走了。
悲伤,瞬间爆炸。
“呜呜,呜呜呜……族长!!俺舍不得恁啊!!”
“啊啊啊!!族长啊!!族长您带我一起走吧!!”
“六爷爷!!”
“六叔,您怎么走的这么早啊!!您才一百一十三呐!!正当年的岁数啊!怎么能这么早就走了啊!!”
吕家人的悲伤顿时井喷,掀起的情绪浪潮直接把夏禾打进了哀伤之海的更深处。
夏禾泪崩了……
“哇啊啊啊!!!”
别哭了,你们都别哭了!!
悲伤到快要站不稳的了啊。
哭声好似荡漾的波纹,其内蕴含的真切不舍与纯粹的悲伤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那些前来参加葬礼的宾客们本只是因着尊敬而礼貌性地表达着自己的悲伤。
可是当吕家人的哭声冲进他们的耳朵后,心里的伤心事好像上了钩的鱼,不住拉扯着他们的泪腺。
“呜……”
当宾客里的人开始流出痛彻心扉的眼泪。
这场恐怖的悲伤浪潮便开始以令人惊恐的速度飞快扩散。
处在浪潮中间的夏禾简直快要跪了。
此时的她已经成为了悲伤浪潮的强化器,周围人的悲伤作用到她身上会被成倍加强后反弹出去,撞到那些悲伤的人引动更深切的悲伤后再反过来影响夏禾。
如此,一个恶性循环就这么形成了。
屋子外都是中青代的异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这个情况是受了他人异能的影响。
屋子里的老辈离得远,还没被悲伤浪潮波及,但却也是第一时间被屋外轰然炸开的悲恸哭号吸引了注意。
本来就因为给吕仁办假葬礼憋了一肚子火的吕慈听见这动静脑门上的青筋当时就炸了。
王霭眨巴着眼睛,听见这轰天震地的动静和里头真情实意的不舍,脸上流露出一丝感慨。
能得族人爱戴至此,想必吕大哥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吧。
陆瑾同样如王霭这般心生感慨的同时,却隐约觉得这泼天的哭号里,动静最大的那个,声音貌似意外的熟悉。
“嘶……不对。”
这动静怎么越听越像是夏禾那丫头?!
而且,我的眼眶子怎么突然也感觉痒痒的?!
陆瑾越发觉出味儿不对劲来了,就连吕慈也隐约感到哪里似乎不太对。
在座的都是些老江湖,乍听见这痛彻心扉的哭号或许还会感慨一二,可等他们回过味来,纷纷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好像隐约有股奇怪的力量在动摇他们的心神?!
吕慈当即脸色一沉。
好啊,这是有人在我吕家族长的葬礼上闹事来了!
思及此处,即使办的是假葬礼,也不免让吕慈气的脸色发黑,当即就要出去看个究竟。
可刚推开门。
“哇!!!”
悲恸之风掺杂着堪称痛彻心扉的惨痛哭号声扑面而来。
我们一百多岁的吕老爷子顿时僵立当场,脑海中浮现起往昔与兄长相处的点点滴滴,眼角不自觉有晶莹的液体滑落。
屋子里的老几位也好不到哪去,刚巧吕慈推开门的瞬间,外头的悲伤浪涌迎来了一个小高潮,一时防备不及的老几位都被动陷入了一瞬间的悲恸回忆。
但老辈就是老辈,这辈子风里雨里走过来,即使是那些不精于心性修练的也早已铸了一枚磐石之心。
我等跋涉至今,应行之路早已行过了,应见之事也早都见过了,时间早已将我等的外壳与内在一并打磨坚韧,所谓悲恸,不过是一时风霜罢了。
真正的强者从不沉湎于过去,而在与岁月的较量里坚持到今天,本身就是自身强大的一种证明啊!
愣神的吕慈几乎是下一瞬便从沉湎中挣脱,锐利的眼神如凶戾的鹰隼般在哭号的众人间徘徊。
但很快,锐利的眼神变得怪异,老吕头微微歪头,似乎是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他扭头看向最后一个从感怀悲恸里自拔的陆瑾,手指向人群里都快要哭瘫了的夏禾。
“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