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深在给宋书言烫碗筷,闻言抬起头看着宋书言说,“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他不挑食。
宋书言难得体贴,问了一句,“你没有特别喜欢吃的菜吗?”
“没有。”
也不是没有,是他特别喜欢的,这边的国营饭店没有。
服务员不耐烦了,催促道,“到底要什么菜?”
宋书言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算了算了,不气不气,不忍怕她往菜里吐口水。
她忍着气,心平气和地照例点了一份清炖老母鸡,来了南方,她爱上了喝汤。
“再来一份豉汁蒸排骨,腐乳炒通心菜。”
“三个菜,够吗?”
她把视线从写着菜名的小黑板,移到周景深脸上。
“再加一份红烧肉吧。”
他之前发现,宋书言挺爱吃红烧肉铺底的干豆角。
红烧肉她只吃瘦的,鸡肉会悄悄把皮扒了,挑食得很。
宋家真的把她养得很娇气,难为她下了乡,没有哭着闹着要回去。
吃完饭,周景深不想那么早把她送回去,于是提议,“看电影吗?”
镇上也有影剧院。
花一毛钱,可以进去呆一天,都不会有人赶。
就是影剧院整天只放同一部电影。
周而复始。
宋书言其实不爱看电影,但她也不想就那么回去。
她点了点头。
“看。”
影剧院门口,亦有人卖花生瓜子汽水什么的,周景深想过去买,宋书言没让。
“刚吃完饭,别买了。”
“买了也吃不下,还得拿着。”
“嗯。”
周景深独独买了两张电影票,交给看门的大爷,大爷放他们进去。
影剧院里头乌漆麻黑的,一排排的椅子高矮错落有致。
零零散散坐了一些人。
还有大半的座位空着。
镇上的剧院都是随便坐,哪里有位置坐哪里。
宋书言一眼相中了后排角落的位置,无人打扰。
她果断领路,“我们坐这边!”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挺好的,他也喜欢角落的位置,她的想法,似乎和他不谋而合。
坐下后,宋书言认真看了一会电影,看着看着,打起了哈欠。
“困了?”
宋书言小幅度地点头,低声说,“有点。”
周景深坐得笔直,拍了拍自己肩膀,没什么表情,也听不出情绪地说,“要不要靠着我,睡一会?”
他搭在裤腿上,紧张抓着裤侧的另一只手,出卖了他,他并不像表面那么云淡风轻。
宋书言没多想,红着脸靠了过去。
他的肩膀宽厚踏实。
他们结婚了,靠他肩膀上的行为不出格吧?
宋书言原以为自己会紧张得睡不着。
明显,瞌睡虫打败了她。
周景深也紧张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无心思考其他。
努力让自己遗忘胸口和肩膀上的重量,镇定认真地看起了电影。
过了好一会儿。
他听见了沉稳和缓的呼吸声。
他低头一看,她朱唇微启,唇角弯弯,睡得很香甜。
黑暗中,她的唇瓣依旧是那么饱满娇艳诱人,让他克制了再克制,才把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压下去。
他看着她甜美的睡颜,舍不得挪开视线。
脑海里,有一个念头升起。
如果今天跟她看电影的不是他,她是否对别人也会如此毫不设防,是否会对别人也露出这样天真无邪的样子。
他眸色加深,有点不爽。
过去的人生,没有在她的生活中,留下浓重的一笔。
让别人占据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好在。
很意外的,她选择了他。
直到现在,跟她的结婚证到手了,他还是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良久,幽深的眸子里,全是势在必得的执着。
既然选择了他,他可不会给她反悔的机会。
他心猿意马。
今天,本应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才对。
可惜了,房子还没弄好。
宋书言睡醒,还没睁开眼,就敏锐感觉到,有一股炙热的视线,一直胶在她身上,脸上。
她睫毛颤了颤。
洋装不知。
淡定地睁开眼,眨巴眨巴眼睛,让自己更加清醒,随口问了句,“几点了?”
周景深动了动压麻了的肩膀,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两点五十。”
宋书言点了点头,抬起手遮住嘴巴,秀气地打了个哈欠。
她睡了一个多小时。
她左右看了看,小声说,“我们走吧?我想上个厕所。”
影剧院对面有个公厕,上厕所要收费,两分钱一次。
宋书言进去后,极想吐槽,商场里明亮又干净的厕所都不要钱!
这个又脏又臭的公厕,居然收她两分钱!
出来后,她觉得自己身上都臭了。
都不敢跟周景深走得太近,怕熏到他。
“你不用上厕所吗?”
周景深淡定道,“去过了。”
宋书言听后一乐,这下子,他们是不是可以,谁也别嫌谁臭?
她跟周景深打听,“家属院里的厕所,是公厕还是自己家有厕所?”
周景深脚步一顿,“你想自己家建一个厕所,也可以。”
宋书言眼睛一亮,“真的吗?”
“嗯。”他回去就找人铺管道,盖厕所!
“浴室呢?”
“也可以盖。”
宋书言太满意了!
“会不会花很多钱?”
“钱的事你不用考虑,我有。”
宋书言背着手,倒退着走,看着周景深,眉眼弯弯地笑,“周景深,你真好!”
周景深唇角勾了勾。
她想住得舒服些,也是应该的事,她真容易满足。
回去的路上,宋书言哼着小曲。
周景深虽然没有听过,却觉得意外的好听。
在他心里,她又多了一个优点。
有才华。
她哼的曲调,他从来没有听过,是她自创的吧?
他刚想说,她的才华,不应该被埋没,他可以推荐她给文工团,写曲子。
她哎呀一声。
曲子停了。
“看,那是不是刘医生?”
“还有今天咱们在供销社遇见的,买奶粉的蒋玉屏大姐?”
宋书言指着前面路边或蹲或站的三个人惊呼。
三人旁边还停着两辆自行车,其中一辆似乎坏了,两个男人蹲着研究修理。
周景深把车停到三人旁边,打开车门,长腿一跨下了车,“要帮忙吗?”
宋书言也下了车,跟刘医生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