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主峰的甜霜树在子夜时分渗出琥珀色树脂。林羽蹲在树根旁,指尖划过新凝结的纹路——那是昨夜血蝶之战时,他的新魂印无意留下的彩虹状灼痕。树脂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隐约映出明轩的倒影,少年正站在三丈外的观星台,袖中幽冥紫雾与掌心甜霜交替闪现。
“在躲我?”赤璃的毒晶耳坠突然从背后伸来,耳坠碎片用毒雾粘成了蝴蝶形状,“自从在禁地看见那具棺材,你就没和明轩说过三句话。”她戳了戳林羽僵硬的肩膀,耳坠里漏出断断续续的心声,“他的体温...和棺中少年一样凉吗?”
林羽猛地抬头,却见明轩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指尖转着块融化一半的勇气糖霜:“赤璃姑娘的耳坠该改行当读心镜。”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靴底的“护”字纹路却在接触树脂时微微发烫,“甜霜树今晚的树脂格外粘稠,像极了三百年前我偷喝的那坛桂花酿。”
赤璃翻了个白眼,毒雾凝成的蝴蝶突然扑向明轩的糖霜:“得了吧,你偷酒时撞翻的正是我藏的‘醉生梦死’毒酒,害我被毒尊罚抄《百毒经》三百遍。”她忽然凑近林羽,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那棺材里的小子和明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该不会是...你的小叔子?”
“赤璃!”苏糖的声音从甜霜树顶传来,少女抱着琉璃糖罐坐在树杈间,发间玉髓簪子映着月光,“别逗林公子了,沈长老说今晚的树脂能提炼出破镜咒术的关键材料。”她晃了晃糖罐,里面滚出几颗裹着毒雾的甜霜球,“这是我新做的‘忆梦糖’,吃了能看见持有者最珍惜的记忆碎片。”
明轩的指尖一颤,糖霜碎成粉末。林羽注意到他耳尖泛起的淡紫,那是魂印波动的征兆,三百年前在幽冥裂隙时,他每次强撑伤势都会这样。少年突然伸手接过糖球,琥珀色瞳孔映着苏糖担忧的神色:“我要试试。”
“明轩,不行!”林羽脱口而出,新魂印在掌心亮起,“你的魂印还没稳定,甜尊的镜像咒术和血蝶宗的共鸣...”
“正是因为不稳定,才需要直面记忆。”明轩打断他,指尖碾开糖球,甜霜与毒雾在舌尖绽开,“你说过,共生契约的力量来自信任。”他望着林羽眼中的倒影,轻声说,“而我...想让你看见真正的我。”
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林羽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血红色的幽冥裂隙中,明轩浑身是血地跪在中央,怀里抱着的素衣少女竟有两张面孔——一半是苏糖的温柔,一半是赤璃的锐利。少女指尖在明轩后背刻下“护”字魂印,裂隙深处传来甜尊的冷笑:“想救持笛者?那就用你的神魂做我的镜像分身。”
“林羽!”赤璃的声音穿透记忆,林羽猛地回过神,发现明轩已倒在自己怀里,魂印处的幽冥紫雾正疯狂翻涌,却在触及他掌心的彩虹光芒时渐渐平息。苏糖慌乱地翻找着糖罐里的解药,发间玉髓簪突然掉落,滚进甜霜树的树脂裂缝中。
“别动。”沈清禾的声音从树顶传来,翡翠道袍无风自动,袖口“和”字魂印与树脂共鸣,竟在地面映出甜霜树的年轮图,“第三圈年轮下的古井,连接着树芯秘火。苏糖的簪子...恐怕触发了初代神女的封印。”
林羽这才注意到,苏糖的玉髓簪上刻着与树脂裂缝 identical 的牡丹纹。明轩在他怀中轻轻颤抖,却仍强撑着抬头:“去树芯。”少年的指尖划过林羽掌心的新魂印,“甜霜树的秘火能净化幽冥咒术,而你的魂印...是钥匙。”
赤璃突然吹了声口哨,毒雾在指尖聚成绳索:“那就让本姑娘开路。”她的毒晶耳坠碎片突然发出红光,竟在血雾中勾勒出一条安全路径,“看来吸收了血蝶能量后,这破耳坠还有点用。”
四人顺着树脂裂缝潜入甜霜树芯时,看见的是座由甜霜与毒雾交织的水晶宫殿。中央的火盆里跳动着幽蓝火焰,火盆上方悬浮着五件信物——正是初代神女的碎玉、银镯、勇气糖霜纸、毒晶耳坠和翡翠印。苏糖的玉髓簪插在火盆边缘,正将神魂之力注入火焰。
“这是...初代的命魂火。”沈清禾惊呼,翡翠印与火盆共鸣,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初代神女将神魂分裂时,曾用命魂火淬炼五件信物,“甜尊偷走碎玉时,带走的只是其中一个分身,真正的核心...原来藏在树芯。”
明轩的魂印突然剧烈震动,幽冥紫雾不受控制地涌向火盆。林羽慌忙握紧他的手,却发现新魂印的彩虹光芒正在与幽蓝火焰融合,竟在火盆中映出五个模糊的人影——正是他们五人现在的模样。
“五芒星现,甜毒归一。”元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少年抱着符纸堆跃进树芯,星形灼伤在额角亮起,“星陨族预言说,当持笛者与守匣人集齐五件信物,就能用羁绊之力重塑仙渊法则。”他忽然指向火盆中的火焰,“看!秘火在吸收明轩的幽冥气息!”
林羽这才发现,幽蓝火焰正在吞噬明轩的紫雾,却在同时析出一缕纯净的甜霜白。明轩的脸色逐渐恢复血色,却在触及火焰中闪过的某个画面时浑身僵硬——那是血蝶夫人怀中的水晶棺,棺中少年的手腕上,竟戴着与他 identical 的星形胎记手环。
“他是我的孪生弟弟。”明轩低语,记忆碎片再次涌来,“三百年前,甜尊为了制造完美的镜像分身,用我的精血造出了他。但我没想到...血蝶宗竟用禁术保住了他的躯体。”
赤璃的毒雾突然凝结成利剑形态:“也就是说,现在有两个明轩?一个是甜尊的镜像,一个是幽冥的傀儡?这剧情比毒尊的炼丹炉还乱!”她的耳坠碎片突然指向火盆后方,“等等,那里有扇门!”
众人这才注意到,火盆后方的墙壁上刻着与幽冥戒 identical 的“执”字纹路。林羽将新魂印按在纹路上,彩虹光芒如活物般钻入缝隙,门后传来齿轮转动的吱呀声,露出一间堆满玉简的密室。玉简上密密麻麻刻着甜尊的字迹,其中最显眼的一卷,标题是《论镜像分身与神魂共生的可行性》。
沈清禾颤抖着拿起玉简,里面掉出张泛黄的信笺,落款是“师兄绝笔”:
沈师妹,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坠入幽冥深渊。血蝶宗的阴谋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他们想利用镜像分身唤醒幽冥始祖,而我唯一能做的,是用自己的神魂为明轩设下屏障。那孩子性子倔,总以为牺牲自己才能保护持笛者,却不知真正的守护,是学会与同伴并肩。
甜霜树芯的秘火能净化镜像咒术,但需要持笛者的真心为引。记住,不要恨我,也不要恨明轩,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仙渊不再被“守恒”所困。
师兄 玄清
“玄清...”沈清禾的泪水滴在信笺上,翡翠印突然与玉简共鸣,映出甜尊闭关时的画面:他浑身是血地跪在甜霜树下,用魂印之力压制着体内的幽冥侵蚀,每一道伤口都在渗出紫黑的毒雾,却仍坚持在玉简上记录着咒术破解之法。
林羽握紧明轩的手,终于明白为何甜尊消散前会对沈清禾露出那样的眼神——那不是愧疚,而是解脱,是终于能将真相托付的释然。明轩望着信笺上的“玄清”二字,喉间动了动,却终究没说出话来,只是将林羽的手握得更紧。
“我们该出去了。”苏糖轻声说,她的神魂与初代共鸣,已能隐约看见未来的片段,“血蝶宗不会善罢甘休,而水晶棺里的...”
她的话突然被剧烈的震动打断。火盆中的秘火骤然暴涨,五件信物凌空飞起,在众人头顶拼成五芒星阵。明轩的魂印与阵中央的“护”字共鸣,竟将他体内残留的幽冥咒术全部逼出,化作一道紫焰射向天际。
与此同时,星陨主峰外的血色云翳中,血蝶夫人发出愤怒的尖叫。她眼睁睁看着水晶棺中的少年逐渐透明,却在最后一刻,看见少年嘴角勾起一抹与明轩 identical 的冷笑——那具躯体里,竟残留着甜尊的一缕神魂。
“原来如此。”林羽低语,新魂印的光芒照亮了阵图,“甜尊用自己的神魂替代了幽冥始祖的灵核,所以当明轩净化咒术时,真正受损的是血蝶宗的阴谋。”
明轩望着手中逐渐消散的幽冥紫雾,忽然轻笑一声:“看来那位老甜棍,到死都在算计别人。”他转头望向林羽,眼中的幽冥紫已褪成温柔的琥珀色,“不过现在,我终于能看清自己的倒影了。”
林羽抬头,看见五芒星阵在众人身上投下的影子——他与明轩的影子不再是分离的镜像,而是交缠的双翼,赤璃的毒雾、苏糖的忆术、沈清禾的翡翠印、元宝的符纹,共同构成了翅膀上的纹路。
甜霜树芯的秘火渐渐平息,五件信物回到众人手中。赤璃的毒晶耳坠碎片竟凝成了全新的形态,蝶翼上闪烁着彩虹与紫雾交织的光芒;苏糖的玉髓簪吸收了命魂火,能隐约看见初代神女的虚影在簪头飞舞;沈清禾的翡翠印与甜尊的玉简融合,化作了能看透咒术本质的灵器;元宝的符纹与星陨族禁地共鸣,竟能召唤出历代持笛者的残影;而林羽与明轩的魂印,终于真正成为了彼此的镜像,却不再是被诅咒的分身,而是互为表里的双翼。
众人走出甜霜树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穿透云层。明轩望着掌心重新变得纯净的星型胎记,忽然从袖中取出块完整的勇气糖霜,掰成两半:“给你。”
林羽挑眉接过,发现糖霜内侧刻着细小的字:“这次,换我守护你。”他抬头,看见明轩耳尖微红,却仍直视着他的眼睛,像极了三百年前那个在幽冥裂隙中固执地挡在他身前的少年。
赤璃夸张地捂住眼睛,耳坠却诚实地映出红心:“够了够了,狗粮都快把我的毒雾腌入味了!”她忽然指向天际,那里飘来一片带着毒堇花香的云翳,“不过说真的,你们闻见没?这味道...像是毒尊的新阴谋。”
沈清禾握紧翡翠印,望向甜霜树顶重新凝结的树脂:“不管是什么阴谋,我们都不再是孤军奋战。”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明轩身上,“玄清师兄用生命为我们争取了时间,现在,该由我们来创造新的守恒——不是甜毒的平衡,而是心与心的共鸣。”
苏糖轻轻点头,琉璃糖罐里滚出一颗全新的忆梦糖,糖霜表面映着五人并肩而立的画面。元宝举起符纸,上面新画的五芒星阵正在发光,预示着下一个挑战的来临。
林羽咬下手中的糖霜,甜味中带着明轩特有的毒雾清香。他望着身边的同伴,感受着魂印中传来的温暖羁绊,忽然明白,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咒术或灵器中,而在他们愿意为彼此握紧的手中。
甜霜雨再次飘落,这一次,雨珠里映出的是五个笑着望向未来的身影。无论前方是血蝶宗的复仇,还是毒尊的新阴谋,他们都将共同面对,因为他们知道,当五颗心真正相连时,再黑暗的诅咒也会被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