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书突然扑到傅启勋身边,抓住他的胳膊:
“老傅,不能冒险!”
她转向秦盈,声音发颤:
“盈盈,妈知道你急,但寒洲经不起折腾了……”
傅寒婷咬着嘴唇,把手术记录单往秦盈手里塞:
“嫂子,你最聪明了,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警报声骤然响起,监护仪的心跳曲线剧烈起伏,冰冷的警示音从手术室内传出来,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傅启勋瞬间扯开军装风纪扣,露出内里笔挺的白衬衫,金属纽扣崩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他往前半步,身影几乎笼罩住主刀医生,低沉的声线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执行命令!”
张建国还欲争辩,却被傅启勋如鹰隼般的眼神钉在原地。
军区司令特有的肃杀气场让空气瞬间凝固,他转身时军装上的金色肩章划过冷光:
“活人,必须给我完整地推出来。”
秦盈冲进手术室前,听见徐锦书压抑的啜泣:
“寒洲,你一定要平安……”
无影灯下,傅寒洲苍白如纸的面容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双眼,半个月前还活蹦乱跳的人,如今正无声无息地躺在手术台上。
而傅启勋那句重若千钧的命令,已然成为她与死神博弈的“免死金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盈手术衣下边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
过程是残酷的,好在手术很成功。
手术灯熄灭的瞬间,门外傅启勋几人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秦盈去掉沾满血渍的手套,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看着护士将生命体征平稳的傅寒洲推出去,耳边还回响着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刚离开手术室,张建国突然拦住她,手里紧攥着沾有碘酒的手术记录单:
“小秦同志,稍等一下!”
他隔着厚厚的镜片审视她:
“你怎么知道用‘腹直肌后鞘反折压迫法’?子弹卡在肝门静脉附近,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大出血,教科书里根本没教过这种操作!”
秦盈汗湿的后背遇到手术室外的凉风,冷热相激,忽然让她浑身打了个激灵,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我在国外期刊上看到过类似案例,利用人体自身组织作为天然屏障,能减少器械操作对血管的二次损伤。”
她余光瞥见不远处傅启勋投来的锐利目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方才在手术台上,她正是用的她说的那个方法,指导护士用导尿管制作简易引流管,配合腹直肌后鞘压迫,才成功将渗血控制在安全范围。
看她没有回答,张建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地质疑和明显的批判:
“不过是一个期刊上的理论知识,没有经过实践,你就敢在肝门静脉这种要害部位冒险?”
他重重戳了戳记录单上秦盈标注的血管变异走向:
“这处分支比解剖图谱多出两厘米,你是怎么判断的?”
张建国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是要将她看穿,固执地等着她的回答。
这项技术,不要说他了,就是院里的教授也不敢随意这么做。
各科主任在手术室里,已经就傅寒洲的治疗方案做了紧急会诊,但最终拟定的方案还是出现了异常情况。
如果不是秦盈刚刚的自告奋勇,今天傅团长能不能活着下手术台,都是个未知数。
“其实,小秦同志,实不相瞒,比起这项技术,我更好奇的是,你刚刚在手术台上的表现,临场应变和操作手法,不像是个医学生能表现出来的!”
他的眼神越发的好奇:
“单凭手术操作技能,没有经过长期大量的临床实战,达不到这种要求,你……是在哪里学过?”
消毒水味愈发刺鼻,后背刚刚消下去的冷汗又开始往外冒。
众人的目光都像放大镜一样看着她,秦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强迫自己露出疲惫的笑,穿书的秘密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现在的感觉是既懊恼又庆幸。
小提琴的事情才刚刚过去,现在又出来个这样的事情。
这怎么解释?
完全无法张嘴!
“我……”
秦盈实在是不知道这个理由该怎么编了,硬着头皮道:
“我……为了手术能早点上手,傅团长给我买了一套手术器械……平时在家里会用手术器械练习,刚刚面对的是寒洲,九死一生,我不得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所以,能得到老师的认可,我……挺惭愧的!”
秦盈的眼神四处乱瞟,完全不敢去看张建国不可置信的眼神,只怕自己面对他的目光就会露怯。
毕竟都是医生,一个医生如何成长起来,他们都太清楚了。
没有三年五载的功夫,入门都难!
她穿书之前的临床经验足足有十年,接触的都是国内外最先进的技术。
怎么可能不熟练?
可她现在这个理由,简直蹩脚的不能再蹩脚了。
望着监护室门上的“手术成功”绿灯,想起傅寒洲失血过多的苍白脸色。
她咽下喉咙里的腥甜,轻声道:
“老师,医学……本就是在实践中进步的,不过熟能生巧突破创新而已……”
话未说完,傅寒洲已经从病人通道推了出来,徐锦书踉跄着扑到推车前,打断了秦盈的话。
“寒洲……寒洲……”
直到看清傅寒洲平稳的呼吸,她才敢落下泪来。
傅寒婷握着哥哥的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看向秦盈,目光里满是困惑:
“嫂子,你刚才说的‘腔镜技术改良方案’……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她站起身,神色缓了缓,看着秦盈又哭又笑:
“不过……幸好有你在!你可真厉害!”
秦盈听着她的夸赞,感觉就像被架在炉火上烤,恭维的话与监护仪的滴答声混在一起,也盖不住她耳中轰鸣的心跳。
那些藏在现代医学知识里的秘密,此刻正随着手术成功的消息,在众人眼底掀起惊涛骇浪。
傅启勋站在人群后方,将校呢军装的肩章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他盯着秦盈发颤的指尖和有些躲闪的眼神,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个被他视作亲生女儿的孩子,此刻却让他感到陌生。
当初调查秦盈身世的时候,调查结果没有一个字提及她会小提琴,还会医术,关键还这么的熟练!
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张建国举着手术记录单,依旧在追问:
“这也不对呀!你标注的血管走向比最新版解剖图谱还要精确,这根本不是学生能掌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