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第三台守卫者烧焦的残骸旁,那铁皮仍散发着余热,鼻尖弥漫着一股类似焊枪喷烧后的焦苦气息。影狐紧紧靠在我身旁,他的呼吸急促却又压抑,喷在我耳后,好似野猫伏地准备发起扑咬。
“快点!”他从喉咙里挤出低沉而凶狠的声音,仿佛害怕惊动四周潜藏的未知之物。说着,他脚尖轻轻一挑,踢飞一块变形的装甲板,金属刮擦地面的声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刚扶着剑试图站起身,后颈突然一阵针扎般剧痛,仿佛有人猛地将冰锥刺入脊椎。那感觉来得又快又猛,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眼前一花,世界如同被揉皱的纸团般扭曲,耳朵嗡嗡作响,系统警报声疯狂尖叫。
我咬紧牙关,右手死死攥住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青。
“不对。”我干涩地开口,“有东西来了。”
话音刚落,空气中陡然弥漫起一股腐锈味,好似旧铁在水中浸泡多年后腐烂散发的腥气。天花板毫无动静,墙壁也未裂开,可那东西却直接从虚空中渗透出来,宛如墨汁滴入清水中,缓慢却不可阻挡地扩散开来。
影狐敏捷地一个翻滚,避开原地,同时抽出匕首,眼神犀利如刀。
“草,空间折叠?”他骂了一句,语气中透露出少见的慌乱。
我没有吭声,紧紧盯着那个正在成型的中心点。最先出现的是紫色袍角,接着是兜帽下幽蓝的光芒——那并非眼睛,而是一种更为深邃、冰冷的存在。
温度急剧下降。
战术手套上结了一层薄霜,指尖麻木,我几乎握不住剑柄。
“你们……不该涉足此地。”
那声音并非通过听觉传入,而是直接压迫进颅骨,每个字都带着电流般的刺痛,仿佛有东西正往我脑子里钻。
守卫者们集体僵住,机械关节发出咯吱的摩擦声,红色眼睛不停闪烁,宛如坏掉的霓虹灯。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火辣辣地疼,问道:“你是谁?”
那人没有理会我,抬起苍白的手,指尖轻轻一勾,四台守卫者的装甲瞬间炸开,零件在空中悬浮几秒后,化作黑雾消散。
影狐倒吸一口冷气,抓着匕首的手指关节泛白,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边界信使。”那人才缓缓开口,脚步无声无息,仿佛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们感觉到了吧?那些注视。”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确实,从踏入这处设施开始,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从未间断。而现在,这种感觉更加真切,如同无数根细丝缠住神经末梢,令我头皮发麻。
“你说它们来自宇宙之外?”我问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
“彼岸。”他向前走近几步,周围的空气随之扭曲成波浪状,现实似乎因他的存在而泛起涟漪,“它们正在撕裂维度薄膜。”
影狐扯了扯衣领,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说道:“听起来挺吓人,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信使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双蓝色的眼睛明亮得令人胆寒,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伪装。
“因为你体内有钥匙。”
“钥匙?”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下传来类似脉搏的震动,陌生的力量在血管中涌动,宛如沉睡的东西突然苏醒挣扎。
“通道的通行证。”他嗓音沙哑,“当你觉醒时,屏障会为你敞开。”
胸口一阵灼热,仿佛被人塞进一块烧红的铁块。我弯腰时撞到了剑柄,疼痛让我短暂地清醒过来。
“操!”影狐一把抓住我,眉头紧皱成疙瘩,“你还撑得住吗?”
“苏醒开始了。”信使的语气平静得让人烦躁。
我撑着膝盖喘息,冷汗不停地往下淌,大声质问道:“为什么是我?!”
他沉默了几秒,转身时长袍扬起一股寒风,搅乱了周围的空气。
“时机到了。”
“放你的狗屁!”我怒吼着站直身子,“之前那些怪物也是他们派来的?”
“试探。”他背对着我们举起手,空气中泛起阵阵涟漪,“现在只剩一件事。”
“什么事?”我紧紧攥住剑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别回头。”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当星辰坠落时。”
话音刚落,整间屋子陷入一片黑暗。灯光闪烁两下后熄灭,只剩下系统面板上的红灯忽明忽暗,宛如苟延残喘的生命。
影狐咒骂了一句,一脚踹翻半截机械臂,怒气冲冲地呼出一口气。
我没有说话,目光死死钉在窗外,一颗星星正在迅速消失,而且消失的速度极不正常。
“怪。”我喃喃自语。
“你也看到了?”影狐凑过来,脸色变得阴沉。
我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远处又有星光逐渐暗淡,排列方式十分诡异,仿佛是某种刻意设计的图案。
“走。”我说。
“去哪?”
我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地上,信使刚才站立的地方,地板干净得有些反常,连灰尘都未曾移动。我伸出指尖触碰那片区域,一股寒意顺着血管直窜心脏。
“你觉得……”我抬头看着他,声音压得极低,“他真的是活物吗?”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头顶忽然传来电流杂音。
咔哒——
整栋建筑的照明同时熄灭。黑暗中,我听到一个声音。
它不在外面。
它在我的脑海里。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我的瞳孔深处闪过一抹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