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做个示范。”
闻言，男子原本摆弄木牌的手停了下来。
这时，林然的目光无意识打量起他来。
只见男子衣领处还有留有一抹洁白，其他均被鲜血染红，宛如一朵盛开在血泊中的红梅。
他漆黑如墨的短发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和污渍，整个人看上去又脏又干净……
反正就是怪怪的。
林然还来不及多想，便见男子跨步而来，瞬间来到了她身旁。
只听得，他低笑一声。
突然间，刺耳的风声在她耳畔炸响。
像无数怨灵在耳边嘶吼咆哮。
狂风骤然刮起，林然感到自己快要被卷走了。
她也确实被吹飞了。
就在她身体失去平衡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从背后紧紧抓住了她的后衣领。
她抬起头，目光恰好与身后那个面不改色的男子对上眼。
炽烨松开手，将手中的长剑扛在肩上。
“咋样？”
然而，当林然试图听清他说些什么时，却发现自己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只有炽烨那一张一合的嘴唇在动。
他道：
“看清楚了吗，小师妹。”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魔兽庞大的右臂竟然被齐刷刷地砍落下来！
林然目瞪口呆。
不是，这么强？！
她清晰感受到那道凌厉无匹的剑气仿佛要将自己也一同吞噬进去，心跳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但这绝非心动，而是对于强者发自内心的尊崇。
此刻，一个强烈的念头在林然脑海中涌现——
想变得更强。
炽烨见林然呆若木鸡的模样，他无奈摇了摇头。
本想好好显摆一番，没想到却把人家小孩吓得不轻。
林然轻抚着仍在狂跳不止的心脏，她缓缓盘腿坐下，原本一直强行压制着丹田的她，毫不犹豫解除束缚。
刹那间，无数精纯的灵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随着林然引导这些灵游走周身经脉，她的境界也在飞速提升。
炼气九段——
这还没完，紧接着丹田处形成的小气旋开始疯狂吸纳来自历练山中稀薄的灵，气旋的颜色由最初的洁白渐渐转变为淡淡的蓝色。
随即，筑基一阶、二阶接踵而至。
炽烨目睹此景，他脸上先是呆滞，随即他嘴巴大张开：
“啊？？？？？”
仅仅只是随意挥出的一剑，就能让她连破三阶修为。
难怪大师兄会特意嘱咐自己照看好她。
不然就剁了他脑袋。
感受着体内那股压抑已久的灵，终于得到释放，并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那种便秘几月终于排便的舒适感又来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手中长剑紧握，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仿若未见一般，体内汹涌澎湃的灵力源源不断不断涌现出来，并迅速缠绕于周身之上。
林然深吸一口气后，将自身灵力缓缓注入到那柄破旧的铁剑之中。
就在这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出现在眼前，周围天地间的灵似乎都受到吸引，纷纷汇聚而来听从自己调遣使唤。
步入筑基竟是这般感受。
林然趁热打铁挥出一剑。
“咔嚓”一声。
铁剑在她手中爆开。
耳畔嗡嗡鸣响不止，丹田处原本充盈的灵力顷刻间消耗殆尽，双腿更是因脱力而变得绵软无力。
林然摇摇欲坠，望着前方那具毫无反应的尸体，她失落叹息。
终究还是太弱了。
林然转头看向身旁的炽烨，无奈摇了摇脑袋：
“不行。”
然而，炽烨却只是嘴角轻扬，示意她再仔细瞧瞧。
待林然转过头去，眼前一幕让她惊愕不已——
那头体型庞大的魔兽的头颅竟被砍开一个小缝，但其后方数十棵粗壮的大树却化为齑粉！
那颗散发着妖异红光的兽丹，则露出半边出现在眼前。
林然强忍着身体的疲惫，步履蹒跚走到兽丹跟前，将其从血肉中抠出。
下意识想揣兜里。
被炽烨的死亡凝视盯得紧紧的。
她递了过去，炽烨欣然接下，他擦了擦上面的血，兴奋说。
“二级兽丹，下个月饭钱有了。”
阴风四起，恶臭弥漫，炽烨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他步伐轻快地走在前方，而林然则慢吞吞跟在后面。
突然，他猛地回过头来，目光如炬地盯着林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赞赏的神色：
“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模仿出我的一剑，已经相当出色了。然而，如果想要真正领悟剑意的精髓，还需要对剑气的收发控制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
只见他抬起右手，折下一树枝，朝着左侧的树林随意一挥。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劲风呼啸而起，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枯黄的树叶和细小的沙石被卷入半空之中，形成一片混沌，待风力渐渐平息后，林然缓慢抬起头。
在那片茂密的树林中，唯有正中央的一棵大树轰然倒下，周围其他树木竟然毫发无损，就连一丝剑痕都没有留下！
六
这究竟需要将剑意掌控到何等程度。
林然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她盯着那棵倒下的大树，试图从中窥探到一些端倪。
可惜，看不出来。
炽烨静静地站在林然面前，看到她如此专注的神情，心中略感欣慰。
从来都是大师兄教他呢。
这还是他第一次教同门呢。
他轻轻伸出手，在林然眼前晃了几下：
“小师妹，可明白了？”
林然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她喉咙干涩，蠕动着嘴唇，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
“不明白。”
男子伸手拍掉了沾落在林然头顶的几片枯叶。
“不必着急，慢慢来。”
随即，他又微笑着继续说道：
“没事小师妹，我还要在这赚一星期的兽丹呢，就麻烦师妹替我挖兽丹啦。”
哼！谁让大师兄将他的酒藏起来了！
就让他在外面干着急吧！
林然：“……”不能拒绝吗？
一路走来，炽烨所斩杀的魔兽实力强大得惊人，每一只都拥有轻易踩死林然的能力。
但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他负责杀，而她只需专心挖。
然而，林然常常觉得自己仿佛正在与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一同前行。
这位师兄时而笑容满面、和蔼可亲；时而又冷酷无情、面无表情。
这种极端情绪的快速切换让林然感到困惑。
甚至他还会自言自语。
林然抱紧自己，害怕。
整整两周过去，浑身黏糊糊的，像是被浸泡在血泊中几天几夜。
有一次，一颗兽丹不慎从她手中掉落摔在地面，并划出几道痕迹。
林然亲眼目睹炽烨，瞬间露出一副想要杀她灭口的表情。
直到他渐行渐远，林然才惊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此刻，炽烨缓慢走在前方，倘若有人在天上俯瞰大地，一定会惊讶发现他前进的方向竟然正是历练山最深处。
尽管四周依旧是一片静谧无声，但林然内心的不安，却愈发强烈起来。
甚至，连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在此刻听来也异常恐怖，令她毛骨悚然。
不对劲，这里有些不对劲。
她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