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指尖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巫纹漩涡里翻涌的金色光流突然凝滞——他分明看见,天璇子道袍下若隐若现的青黑面纹,正顺着自己的血管投影进巫纹核心。
那刺痛像是有无数细针沿着血脉游走,连带着胸口都泛起一阵阵麻痒。
那些纹路像活过来的蛇,每一道都精准缠绕在他的血脉分支上,心跳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漏了半拍。
皮肤表面浮起一层细密的疙瘩,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在血管中滑行。
\"这不可能......\"他喉咙发紧,后槽牙无意识地咬紧,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
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林寒山曾说天道门藏着比巫妪更可怕的东西,此刻那些青黑纹路正用最直接的方式验证这句话。
反物质的幽蓝杂质顺着巫纹缝隙钻得更深,心脏位置传来钝重的压迫感,像是有人攥着块烧红的铁在血管里搅动。
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仿佛胸腔内正燃起一场无声的火焰。
苏挽月的手突然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腕骨。\"看你的右眼!\"她的声音带着少见的颤音,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陈墨下意识偏头,眼尾的幽冥结晶突然发烫,像被人塞进了块烧红的炭。
眼角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仿佛整只眼睛都要炸开。
视野里的天泣峡谷开始扭曲,穹顶的乱流中浮现出半透明的虚影——那是个披着兽皮的男人,额间的巫族图腾比陈墨的巫纹更古老,眼尾的纹路一直延伸到耳后,像用鲜血画就的锁链。
他的身影在空中投下诡异的阴影,仿佛空气都被这存在压得凝滞。
\"三百年前我以巫族血脉为契,将反物质结晶封印在幽冥海本体中......\"虚影的声音像古钟轰鸣,震得陈墨耳膜发疼,连颅骨都在嗡嗡作响。\"你们竟要重蹈覆辙?\"
\"初代巫王!\"陈墨脱口而出。
他想起阿九曾提过的巫族秘史,传说初代巫王为封印上古灾祸自斩灵识,难道这就是残留下的魂印?
可不等他细想,身后突然传来布料撕裂的闷响——忘川的亡灵之手不知何时缠上了苏挽月的脚踝,青灰色的骨指正往她魂魄里钻。
指尖划过皮肤的触感冷得刺骨,仿佛有冰碴沿着骨骼蔓延。
苏挽月咬着唇硬撑,袖中短刃划出冷光,却在触及亡灵之手时直接崩裂成碎片。
金属碎屑溅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她额角渗出冷汗,魂魄边缘开始泛起白雾,那是即将被亡灵侵蚀的征兆。
体温迅速流失,就像握着一块正在融化的冰。
\"天道盟的'空间税'本质是抽取特殊地理区域的灵核。\"忘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幽冥河的波纹在虚空中展开,河面漂着数不清的透明石片,\"当最后一块区域湮灭时,反物质结晶会顺着契约反面,将巫妪族虚影固化为新规则......\"
\"闭嘴!\"天璇子突然暴喝。
他的面纹完全绽开,从锁骨爬到脸颊,连眼白都染成了青黑。
判官笔在他手中扭曲变形,化作锁链刺入峡谷核心,岩壁上顿时渗出暗红的血,勾勒出复杂的古阵。\"要逆转虚空回响必须用'双生契约者'的共时性献祭——但代价是永远失去巫族血脉!\"
陈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双生契约者?
他和苏挽月?
可不等他反应,头顶突然坠下一道黑影。
燕无疆的锁链穿透了自己的眉心,金色能量顺着锁链倾泻而下,与天泣峡谷的湮灭效应撞出刺目强光。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仿佛整个峡谷都在燃烧。
他的皇族血印在额间炸开,像朵燃烧的曼珠沙华。
花瓣形状的血痕随着他的动作洒落,在空中划出凄艳的轨迹。
\"燕大哥!\"陈墨扑过去要扶,却被能量乱流掀得撞在岩壁上。
背脊重重撞在岩石上的瞬间,他听见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燕无疆的瞳孔开始涣散,嘴角溢出黑血,声音却异常清晰:\"反物质需要血脉共鸣......我这条命,本来就是前朝的债。\"他的手指死死扣住锁链,每说一个字,锁链上的镇邪符文就暗一分。
金属摩擦的声响中,仿佛有某种古老的力量正在流逝。
阿九的尖啸突然刺破乱流。
陈墨抬头,看见山魈王图腾正从阿九的残魂里剥落,碎片像被风吹散的萤火。\"初代巫王的真正目的,是让觉醒者成为'规则闭环的锚点'......\"阿九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现在契约核心正在吞噬我的本源!\"他的残魂开始透明,最后只来得及喊出半句话:\"小心......天枢子的......\"
话音未落,陈墨的右眼突然剧痛。
幽冥结晶泛起幽蓝光芒,虚无之眼的核心在视野里无限放大,竟映出天枢子左眼的残魂——那个曾在鬼市见过的道人,此刻正趴在幽冥海的漩涡里,指尖滴着反物质结晶。
那滴液态结晶在空中拉长变形,仿佛一只窥视人间的眼睛。
峡谷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幽冥海本体的能量旋涡正在形成,像张巨嘴要把所有人都吞进去。
风卷起尘土和碎石,在空中形成小型旋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抓住我!\"苏挽月突然拽住他的手腕。
她的魂魄已经淡得几乎透明,却仍咬着牙将锁链缠上两人的手掌。
掌心相贴的瞬间,陈墨感受到一股极寒透骨而来,仿佛握住了冬天第一场雪。
反物质的灼烧、燕无疆的血、阿九的惨叫在耳边交织,他的巫纹旋涡疯狂旋转,试图将所有能量搅成一团。
空气中充满了焦灼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就在旋涡即将崩溃的瞬间,陈墨的右眼突然一阵刺痛。
幽冥结晶发出蜂鸣,他分明看见,虚无之眼的核心处裂开道细缝,正对着自己的瞳孔。
那裂缝里涌出的气息,像极了初次觉醒巫纹时,从骨子里泛起的灼烧——那是属于巫族血脉最原始的悸动。
地脉最后一次震动时,陈墨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轰鸣。
每一次跳动都像一面战鼓,敲打着灵魂深处最原始的记忆。
他望着逐渐逼近的幽冥海旋涡,右手不受控制地摸向右眼。
指尖触碰到结晶的瞬间,一阵刺痛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幽冥结晶的棱角刺进掌心,鲜血滴在虚空中,凝成细小的冰晶。
每一滴血珠落地,都发出细微的“嘶啦”声,仿佛冰与火的碰撞。
而在更远的地方,虚无之眼的核心正发出召唤般的嗡鸣,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一柄由幽蓝结晶构成的匕首,正从他的右眼缓缓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