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似乎是看出来她的顾虑,她施施然坐在了太师椅上,眼眸带笑,“这些人你尽管用吧,可是圣上亲自掌过眼的。都是寒门子弟出身,没什么倚仗。我给你的腰牌你到时候亮出来,去命令他们在暗中侦查就好了。”
“既如此,臣妇便多谢长公主了!”林疏棠朝着座上的长公主行了大礼。
长公主却是不急不躁,见到林疏棠这样聪慧,心里也多少没了先前的那些偏见,“你还叫我长公主吗?”
林疏棠瞬间反应了过来,长公主这是完完全全承认了她的身份,先前顾砚修虽然澄清了俩人已然恩爱非常,但她可以看出长公主其实对她还是心有芥蒂甚至是怀疑的。
这次却是好像是彼此都化解了那些误会,不带着任何一点偏见。
“母亲。”
长公主眼里带着笑,“去吧,帮我照顾好他。他若是想明白了,想和我母子相认那就回来便好,若是不想回来,也无妨的,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不会苛责自己的孩子。毕竟我并没有养他十多年……”
这些陈年旧事林疏棠不好插嘴,能不能回来还是看顾砚修自己的意愿,她心里是希望顾砚修回来的。
她算不得什么大度宽容之人,那温氏身为自己的婆母实在是过于蛮横不讲理,她还是希望早些离开顾府那是非之地的。
等到林疏棠离开顾府时已然是半个时辰后,她坐在了马车内,那边春祺才给她倒了一盏茶,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回去后我们就收拾行李,明日一早便启程。”
“可若是二老爷不同意那该如何是好呢?”春祺不禁有些担忧了起来。
“放心,公爹会同意的,二爷眼睛不能视物时间一长,圣上发现不对劲就要换个人顶替上去,要是真的那么做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换上去的若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那么顾砚修不过是做些交接工作;
第二种,要是换上去的是个贪官,你可有想过是什么样的后果,极大可能就是让那些蠹虫继续蚕食不属于他们的金银财富。”
“那就找个廉洁好官不就好了?”春祺有些不解,她觉得找清正的好官不过是圣上一句话的事情。
林疏棠摇摇头,掀开帷幔看向远处漫漫夜色,“这要是好官那么好找,为何圣上还会被赵州府所蒙蔽呢?天高皇帝远,别说地方远皇上瞧不见,就是近处都难免有奸恶之臣呢。”
她可不能保证要是换一个官员就能完完全全地解决掉宁州的事情,毕竟宁州那边拥有的是金山,要是能受住蛊惑肯去做那才有可能办好,否则只有不了了之这一种情况了。
待回到顾府后,她也将此事和自己的公爹说明了情况,顾政润显然对此事有些不大同意,“此次远行路途遥远不说,你还是个弱女子,要是在中途出事,我也不好和二哥儿交代啊。”
“父亲,我要是不去二爷就无人能所依了,溪庭在忙着查案子,印辞在我身边,他的左膀右臂都没有。况且我去了还能照顾他。”
“那你就让他将此事禀报给圣上,何苦去走这一遭呢?朝廷大有人在,他不必以身犯险。”顾政润负手而立,神情肃然。
林疏棠叹了口气,“朝廷派的官员有二爷尽心竭力地为百姓考虑吗?再者而言,那些贪官污吏不过是官官相护。
我知晓二爷,他坚决不肯将自己的伤势全数透露给圣上便是考虑到后续的事情。您也看到了,做一个好官何其艰难?一不小心就要被乱扣帽子甚至是失去性命。
而那些贪官稳坐庙堂,要是长此以往,那这国库岂不是要空虚了?还有那些宁州老百姓,他们的夫君、父亲被抓走去挖金矿,但那些挖的金子却没有一分一毫是他们的。”
顾政润捋着胡须,心中不禁暗叹自己这个儿媳妇并非简单的人,能将这些事情看的如此通透。
可是看的通透又能如何呢?
官场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了,他便是使尽浑身解数也不一定能做到人人都能满意,唯一能做到的便是明哲保身,不去蹚这趟浑水。
但年轻人到底是年轻气盛,让他们多挫挫锐气也是好的。
“也罢,既然你们夫妻都要这样坚持,我这个做父亲的又能阻止什么呢?我恰好认识一位信得过的大夫,也算是我的亲信,你把他带上去给二哥儿好好看看中的是什么毒。”
林疏棠眼眸微弯,不禁勾出了几分笑意,“多谢父亲!”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远处鸡鸣不过才唤了几声,林疏棠便被春祺从架子床上拽了出来,她看着梳妆镜前自己眼底那两抹再明显不过的乌青不禁有些怅然。
昨日夜里收拾行李实在是太晚了,今日要起的早,眼下精神不济,有些憔悴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二奶奶,方才印辞问我要带几个侍卫和丫鬟过去,奴婢实在不好算准人数,便只好来问您了。”春祺拿着篦子边给她梳头边说道。
林疏棠好像才回过神来似的,她眨了眨有些惺忪的睡眼,半晌,才说:“除去印辞之外,带六个侍卫和一个会干粗活嘴巴严实的婆子,最好是家生奴,马车夫也由懂得驾车识路的侍卫来代替。
阵仗也不必太大,不然过于显眼了。再从这剩余的五个侍卫里挑出一位武艺高强的保护大夫,你吩咐下去吧。”
春祺领了命,给她梳妆完后便跑出去将这话原封不动地和印辞说了。
等到林疏棠走出府外时,已然是备齐全了不少。
于是,一行人便这样浩浩汤汤地朝着宁州的方向赶了过去。
约莫过了三日,他们这才到了宁州境内,只是这边查人却是查的很严,林疏棠怕对方察觉出什么不对劲,连忙将大夫唤了进来,嘱咐了一些事。
而后又让春祺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自己则是化了极其艳丽的妆容,生怕自己被察觉出来。
好不容易走到宁州卡子处,那边就有差役就拿着一副画上前来,林疏棠连忙掩面啼哭,大夫装作咳嗽不止的模样,春祺更是哭的惊天动地。
“上面的人全部都给我下来!”外面的差役厉声喊着,语气十分凶狠。
“我父亲重病,怕是不能下来……”春祺哭着说道,“还请官爷行行方便。”
话落,那差役便举着画一一对比车内的人,他几乎都没怎么看,目光仔细在春祺脸上打量了一番,下一刻便定格在了林疏棠的脸上……
题外话:卡子:设置在城市的出入口,主要目的就是检查过往人员的身份、行李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