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十字坡笼罩在浓稠的晨雾中,新搭起的包子铺木梁还散发着松木清香。孙二娘将刚蒸熟的包子摆上案板,热气蒸腾间,她望着远处官道上腾起的烟尘——种师道的信使已到第三拨,催促梁山联军尽快北上合围童贯残部。青铜鼎在灶台边泛着暗红微光,鼎身新添的剑痕与狗爪纹路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当家的,后院井水变了颜色!\"张青的惊呼声打破寂静。孙二娘奔至井边,只见井水翻涌着墨色泡沫,水面漂浮的枯叶瞬间化作黑灰。时迁倒挂在槐树上,手中银钩勾着截染血的布条:\"东南三十里的李家庄,一夜之间鸡犬不留,村民脖颈都有针孔状伤口...\"他突然压低声音,\"和快活楼最初的命案手法一模一样。\"
正午时分,梁山忠义堂内气氛凝重如铅。宋江反复摩挲着种师道送来的虎符,锟铻剑鞘上的龙纹被指尖磨得发亮:\"童贯退守潼关,据险而守。但这半月来,各地义庄又现失踪案,工部突然征调十万民夫修缮皇陵...\"他话音未落,李逵踹门而入,板斧上还沾着野猪肉:\"俺说别管那些破符!定是狗官们又在耍花样!\"
与此同时,汴京枢密院密室中,童贯将焦黑的人皮面具掷入火盆。他脸上新添的烧伤狰狞可怖,却掩不住眼中阴鸷:\"龙虎山张天师的符篆已到,那青铜鼎...\"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着细小的蛊虫,\"让血手人屠去十字坡走一趟,顺便带上'千机伞'。\"墙角阴影中,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微微颔首,腰间伞柄刻着的骷髅头泛着幽蓝光芒。
三日后的黄昏,十字坡突降暴雨。孙二娘在屋檐下擦拭柳叶刀,刀刃突然发出蜂鸣——这是遭遇强敌的预警。时迁从雨幕中疾掠而来,肩头插着支刻有八卦纹的箭矢:\"东南方向有三百黑衣死士,领头的使伞,伞骨上的符文能引动天雷!\"话音未落,第一道闪电劈开云层,照亮远处山坡密密麻麻的人影。
\"结阵!\"孙二娘甩出九节钢鞭缠住青铜鼎,鼎身饕餮纹瞬间燃起血色火焰。张青指挥伙计们将新制的毒烟弹推入地道,时迁则跃上树梢,手中弩箭涂着唐九娘连夜调配的\"蚀骨散\"。暴雨中,黑衣死士的阵型突然化作太极图案,为首的绷带人撑开千机伞,伞面符文与闪电共鸣,数十道电光朝着包子铺劈落。
青铜鼎轰然炸裂,碎片化作盾牌挡住闪电。孙二娘趁机跃起,钢鞭直取伞柄骷髅头。绷带人冷笑一声,伞面突然射出万枚透骨钉,每枚钉子都缠着钉子——正是唐门失传的\"天女散花\"。唐九娘娇喝着甩出毒雾,却见毒烟被伞风搅碎,反朝己方袭来。
混战中,孙二娘瞥见敌军阵后有个红衣小童。那孩子脖颈挂着九枚银铃,手中桃木剑刻着与血河大阵相同的符文。\"是巫教的血童!\"她瞳孔骤缩,想起智光方丈的警告:\"血童以活人魂魄炼制,能操控百蛊。\"话音未落,血童摇动银铃,无数金蚕蛊从地底钻出,所过之处石板寸寸碎裂。
此时,梁山援军终于赶到。武松的戒刀劈开蛊虫阵,鲁智深的禅杖扫倒一片黑衣死士。但千机伞的雷电之力愈发强盛,秦明的狼牙棒劈在伞面上竟被震得脱手飞出。孙二娘望着伤痕累累的伙伴,突然扯开衣襟,将柳叶刀刺入胸口的蛊咒标记——她要用最后的力量唤醒鼎魂。
鲜血滴入鼎身裂痕的刹那,整座十字坡开始震动。地底传来古老的龙吟,青铜鼎碎片重新聚合,化作一条血色巨龙。巨龙张口吞下血童的桃木剑,龙尾扫过之处,千机伞的符文纷纷崩解。绷带人大惊失色,正要撤退,时迁的绳索已缠住他脚踝。
\"想跑?\"孙二娘的声音混着鲜血喷出,她的瞳孔已变成竖瞳,\"当年在快活楼,就是你用链子锤伤了老张!\"柳叶刀闪电般划过,绷带人的面具碎裂,露出的竟是早已\"死去\"的疤脸将军——他胸口跳动的,赫然是一颗散发幽光的蛊虫心脏。
当最后一名死士倒下时,暴雨骤停。孙二娘望着手中重新复原的青铜鼎,发现鼎身多了道雷电劈出的纹路。种师道的加急军报在此时送到:潼关防线出现巫教祭坛,童贯正在炼制更可怕的\"万魂幡\",而朝廷突然下旨,要梁山军即刻解散。
吴用展开密信,折扇上的八阵图被冷汗晕染:\"这是要断我们后路。童贯定是用邪术蛊惑了圣上,如今我们前有巫教,后有朝廷...\"他话音未落,北方天空突然飘来大片黑雾,隐约传来千万人哀嚎。孙二娘握紧鼎耳,感受到里面传来的躁动——比血河大阵更恐怖的危机,正在逼近。
暮色中,包子铺重新升起炊烟,但空气中却弥漫着比硝烟更浓重的压抑。张青往新熬的卤汁里撒入药粉,时迁擦拭着带血的雁翎刀,唐九娘则盯着疤脸将军的蛊虫心脏若有所思。孙二娘望着天边血色残阳,将柳叶刀插入青铜鼎:\"不管来的是天兵还是恶鬼,十字坡永远是吃人的虎口。这次,我们连骨头都不吐!\"而在汴京皇宫深处,童贯望着手中逐渐成型的万魂幡,嘴角勾起狞笑:\"孙二娘,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