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生气又能怎么样?朵朵还小,懂什么事!你当时怎么不拦住她,非要把她带回来?”谢安宁声音发颤,语气里满是对母亲的埋怨。
沈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三个字:“穷怕了。”
谢安宁突然笑了,笑声刺破了她的胸腔。
以为能摆脱这个家,没想到又被牢牢困住。
她一定要把陈朵带走,谢薇薇和樊雪都不是好惹的主,以前发生的那些糟心事,到现在她都忘不了,陈朵性格单纯,哪斗得过她们。
当年因为这姐妹俩,当年她差点搭进去一条命。
谢安宁被赶到了顶楼的小阁楼。
原本朝南的大卧室没了,现在住的地方又小又窄,只有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
她的东西全没了,能留下的,只有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有偷偷藏起来的手机。
谢安宁坐在床上,手机按了开机,电量只剩下百分之十几的电量,身边连个充电器都没有。
她等了半天,手机屏幕一直安安静静,没有一条新消息。
陆淮渊也没联系她,就好像两个人之间默认断了联系一样。
谢安宁一夜没睡,没有枕头,她只能手枕着胳膊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本来就很瘦的她,肋骨咯的生疼。
……
陈朵以前都是走路上下学,每天要提前四十分钟从家里出发到现在。
今天不同,她坐上了谢家气派的保姆车里。
车子停在校门口,班主任和同学们见了,都很惊讶,没想到平时不起眼的陈朵,家里条件会这么好。
除了成绩以外的,还家境优渥,有人说陈朵太低调了,之前可藏的够深的。
放学回到家,陈朵放下书包就急着找谢安宁。
她楼上楼下找了个遍,都没见到人影,只好去问母亲。
沈岱递过来一杯热豆浆。
陈朵不太想喝,但又怕扫了母亲的兴,还是一口一口全喝完,才把杯子放下。
“我姐去哪儿了?”陈朵问。
沈岱知道姐妹俩感情深,没离婚那阵儿,谢安宁虽然只比妹妹大三岁,却像父母一样照顾陈朵。
陈朵也算是被她姐姐给带大的。
她一边用手帕给女儿擦汗,一边说:“在阁楼呢。”
“我去找姐姐!”
沈岱点头:“去吧。”
沈岱一抬头,就看见谢丹来死死盯着陈朵远去的背影,眼神里那股打量劲儿,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她赶忙追到楼上,试探着问:“老公,朵朵这孩子确实招人喜欢吧?不过你可得悠着点,别把孩子吓着了。”
谢丹来皱着眉,一脸嫌弃:“太胖了,这个月必须瘦二十斤。”
沈岱差点惊掉下巴,心里直犯嘀咕:这又不是菜市场割肉,哪能说减就减?嘴上却只能应着:“我尽量试试。”
“少跟我说尽量!”谢丹来气得嘴角直抽,还不忘叹气抱怨,“要是宁儿听话点,哪用得着这么折腾......”
\"姐,你怎么搬到这儿来了?\"陈朵站在阁楼门口,眼睛瞪得滚圆,满脸惊讶地问道。
谢安宁正往木板床上铺床单,听见声音回头,尽量挤出笑容,\"我的房间现在归你了。\"
她不想让陈朵误会,自己搬到阁楼会把情绪牵连到她的身上。
陈朵低头盯着地板:\"我去跟妈妈说,我们俩住一个房间,姐你不能睡这儿。\"
她抬头看着阁楼里那张狭窄的木板床,其实心里觉得这里还不错,至少比之前在自己家宽敞,不用再和奶奶挤一张床了。
奶奶年纪大了,每晚都要起夜好几次,身上的老人味也越来越重,熏的她经常犯恶心。
\"我没事的,朵朵。\"谢安宁放下手中的枕头,试探着问,\"你真的想住下来吗?要不......\"
陈朵急忙摇头:\"姐,我想和你还有妈妈在一起。\"
谢安宁喉头滚动,嘴角扯出个僵硬的弧度,慢慢松开了陈朵的手:\"随便你吧。\"
谢安宁声音里满是无力,她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陈朵喉咙发紧,仰头望着谢安宁:\"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觉得我这样的妹妹让你丢脸,还是怕我回来抢走你的位置?\"
谢安宁猛地转头,盯着陈朵的眼睛。
她怎么会这么想?
这话一出,说明陈朵心里早就有了这种顾虑,想要替代她。
可陈朵哪里知道,谢安宁巴不得能带她离开这个家,脱离豺狼虎穴。
傍晚时分,谢安宁听谢家的佣人说,今晚有贵客上门。
谢安宁后来才知道,贵客是陆淮渊。
陈朵下楼去找家教复习功课,谢安宁推开阁楼窗户,夏日的热浪立刻涌进。
这里没装空调,狭小的空间像个蒸笼,她盯着吱呀作响的旧风扇,发愁晚上怎么熬,这里根本不是住人的地方。
她想今晚跟陆淮渊走,想到迷迷糊糊的陈朵,她又突然心软了。
谢建华知道白怀远今晚会过来,说是为白老夫人的寿宴定制衣裳,万万没想到,一同跟来的还有陆淮渊。
陆淮渊过来,谢建华心里也猜出了大概,他是来找谢安宁的,这两人的关系,谢建华到现在也琢磨不透。
谢安宁溜到楼下花园,远远看见凉亭里坐着几个人。
陆淮渊正端着茶盏低头啜饮,指尖轻轻摩挲着青瓷杯沿。
最先发现她的是白怀远,西装革履的贵公子抬了抬眼:“这不是谢家三小姐吗?”
谢安宁礼貌笑笑,目光在陆淮渊身旁的男人身上停留一瞬,她不认识。
陆淮渊放下茶盏,“三小姐过来喝杯茶?”
话音未落,谢建华的眼神已经像刀子一样朝谢安宁剜过来,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因为她言而无信,谢建华不敢露怒,起身让出原本他坐在陆淮渊身边的位置,“妹妹快过来坐。”
谢安宁没挪步,陆淮渊主动从石椅坐起,“我要去趟卫生间,三小姐帮我指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