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夕放下弓,擦了擦汗。
自从拜周医师为师后,她的生活变得异常充实。
清晨习武,上午学医,下午要么跟随周医师出诊,要么在药房研习医书。
周医师藏书丰富,许多还是手抄孤本,让许怀夕如获至宝。
药房里,周医师正在研磨一种红色药材。
许怀夕一进门就闻到了特殊的辛辣气味。
“师父,这是红花?”她凑近观察。
周医师点点头:“西域来的上品,活血化瘀的良药。”
他指了指桌上的几包药材,“今日我们去城南看诊,准备些常用药带着。”
许怀夕熟练地帮周医师整理药箱,突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喧哗声。
“是二老爷回来了!“小桃兴奋地跑进来通报。
许怀夕放下手中的药包。
二老爷是许呈山唯一的弟弟,比许将军小了九岁,性格豪爽不羁,常年在外游历,很少回家。
许怀夕穿越至今还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二叔。
“走,去见见你二叔。”周医师显然对许呈水也很熟悉,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前院里,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正被家丁们围着问长问短。他穿着男式骑装,腰间别着一把弯刀,皮肤被阳光晒成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眼角有几道细纹,却更添风韵。
“周老!”
许呈水看到周医师,立刻大步上前行礼,然后目光落在许怀夕身上,“这就是小四吧?上次见你还是四年前呢!”
许怀夕刚要行礼,突然注意到许呈水身后躲着一个小女孩,约莫五岁上下,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衣裳,却掩不住天生的秀气。
小女孩怯生生地抓着二叔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惶恐。
“这是云姐儿,我在回程路上捡到的。”
许呈水把小女孩推到身前,“她父母死于山匪之手,我看她伶俐,就带回来了。大哥已经同意收她为义女。”
许怀夕蹲下身,与小女孩平视:“你好啊,云姐儿。我是明姐儿,你可以叫我姐姐。”
她不太确定这个称呼是否合适,但小女孩听到后,紧绷的小脸稍稍放松了些。
“姐姐好。”云儿的声音细如蚊蚋。
许呈水揉了揉云儿的头发:“这孩子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没想到一见小四就开口了。”
他转向周医师,“周老,您能给云儿看看吗?她身上有些淤伤。”
周医师点点头,领着小姑娘去内室检查。
许呈水则拉着许怀夕的手,上下打量:“听说你被蛇咬了?还跟着周老学医?小四长大了啊。”
许怀夕正要回答,前院又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家丁慌慌张张跑进来:“二老爷,四小姐,城南突发怪病,已经倒了十几个人,将军命周医师立刻前去!”
周医师闻讯匆匆从内室出来,许怀夕立刻帮他拿起药箱:“师父,我跟您一起去。”
城南的一间大杂院里,十几个病人躺在临时搭建的草铺上,个个面色灰白,皮肤上布满红色疹子,有些已经溃烂流脓。
家属们围在一旁,哭声、呻吟声、祈祷声混杂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许呈山已经带兵封锁了院子,见到周医师立刻迎上来:“病人从昨夜开始陆续发病,症状相似,像是某种瘟疫。”
周医师蹲下身检查病人,眉头越皱越紧。
许怀夕也戴上布巾,仔细查看病人的症状:高热、皮肤溃烂、部分人还有呼吸困难。
最奇怪的是,所有病人的指甲根部都有一圈淡淡的黑线。
“不是瘟疫。”周医师最终判断,“像是中毒。”
许怀夕凑近一个症状较轻的病人,闻了闻他呼吸的气味,有股淡淡的土腥味。
她又检查了病人的手掌和口腔,发现舌苔呈现异常的蓝灰色。
“师父,”她小声说,“像是某种蕈类中毒。”
周医师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如何得知?”
“指甲的黑线、舌苔颜色,还有这种土腥味...”许怀夕回忆着现代毒理学知识,“应该是某种含有肼类毒素的蕈类孢子引起的。”
周医师沉思片刻,突然问道:“最近可有人采食野菇?”
病人家属面面相觑,最后一位老妇人开口:“前几日下过雨,后山长出不少野菇,我家那口子采了些回来煮汤...”
“这就对了。”
周医师点点头,从药箱取出几包药,“立刻煎服,可缓解症状。但已经溃烂的皮肤需要外敷药膏...”
许怀夕看着周医师分配药物,心中却在思考更有效的治疗方案。
在现代,这类蕈类中毒通常会使用青霉素配合血液净化,但古代哪有这些条件?
她突然想起医书上记载的一种解毒方子...
“师父,”她拉住周医师的袖子,“《本草备要》上记载,黄连配绿豆、甘草可解蕈毒,再加些金银花会不会更好?”
周医师眼前一亮:“有理!老朽怎没想到此方?”
他立刻吩咐人去准备这些药材。
许怀夕又补充道:“病人需要大量饮水,最好加点盐和糖...呃,我是说,少许盐和蜜。”
她差点说出“电解质平衡”这样的现代术语。
在周医师的指挥下,许家军士架起大锅熬药,许怀夕则帮忙调配外敷的药膏。
忙碌到傍晚,大部分病人的症状终于稳定下来。
回府路上,许呈山难得地夸奖了女儿:“明姐儿今日表现不错。”
许怀夕心头一暖:“是师父教得好。”
“不过,”许呈山话锋一转,“你如何知道是蕈类中毒?周老说他从未教过你这些。”
许怀夕心跳漏了一拍:“我...在师父的书上看到的。”
这不算完全撒谎,她确实在周医师的藏书中补充了不少知识。
许呈山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
接下来的日子,许怀夕更专注于医术学习。
许呈水回来后,家里热闹了许多。
云儿渐渐适应了许家的生活,尤其喜欢黏着许怀夕,常常跟着她去药房,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她捣药。
“姐姐,这是什么?”云儿指着一株刚晒干的草药问道。
“这是白芷,可以治头痛。”许怀夕耐心解释。
“那姐姐会治所有的病吗?”
许怀夕笑着摇头:“没有人能治所有的病。但我们可以不断学习,努力治好更多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