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的清晨，金色街道上的甜腻香气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灼热感。
顾十七走在最前面，指尖偶尔会泛起淡淡的透明，是极乐能量增强的征兆，他攥紧口袋里的“苦”字石头，冰凉的触感才让那股轻飘飘的眩晕感稍稍退去。
林晚秋跟在中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天空——自从欲望投影事件后，她总担心凌晨的画面会提前出现，眼神里藏着挥之不去的警惕。
凌越走在最后，护目镜推到了额角，露出的眼睛盯着地面，脚步放得很轻，像是在留意每一块地砖下可能藏着的危险，手指偶尔会摸向贴身的口袋，那里装着他的文明能量核心碎片。
三人之间的沉默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
自从上次唤醒凌越失败后，凌越对顾十七的戒备又深了一层，虽然还维持着结盟的名义，却很少主动说话，只有在遇到规则相关的风险时，才会开口提醒一两句。
“前面的雾气好像有点不一样。”林晚秋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街道尽头——往日稀薄的白雾，今天竟凝聚成了一团灰蓝色的云，在地面上缓缓滚动，像是有生命般。
顾十七也停下脚步，心里泛起一丝不安：“之前没见过这种雾，会不会是新的规则陷阱？”
凌越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灰蓝色的雾团，眉头皱起：“不是欲望之雾，也不是极乐能量的产物，小心点，里面可能有东西。”
话音刚落，灰蓝色的雾团突然散开，一个身影从雾里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件破烂的银灰色星际服，衣服上布满了灼烧和刮擦的痕迹，左肩上的徽章只剩下半个，隐约能看出是某种宇宙航行的标志。
他戴着一个陈旧的头盔，头盔的面罩是暗黑色的，看不清里面的脸，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青铜盒子，盒子表面刻着扭曲的纹路，正泛着微弱的绿光。
“终于等到有‘清醒气’的人了。”那人开口，声音像是隔着一层金属，沙哑又模糊，“我是宇宙旅者，能告诉你们‘清醒之印’的线索——但得用‘真实的记忆’来换。”
“清醒之印？”顾十七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是他们第一次从除了规则外的人口中，听到关于逃离关键的具体信息，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链，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强行冷静下来，“什么是‘真实的记忆’？”
“就是你心里真正记得的、没掺假的事。”宇宙旅者晃了晃手里的青铜盒子，绿光变得亮了些，“不能是编造的，也不能是无关紧要的碎片——比如你最在乎的人，最难忘的事，这些才够‘真实’。”
林晚秋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她上前一步，眼神里满是急切：“我有！我有关于地球的记忆，我记得我家楼下的便利店，记得我妈做的糖醋排骨，这些够不够？能不能告诉我一枚印章的位置？”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凌越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林晚秋忍不住皱起眉。
“你想让他跑了，我们永远困在这？”凌越的声音冰冷，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他盯着宇宙旅者的头盔，像是要透过面罩看穿里面的人，“地球的记忆是我们和真实世界唯一的联系，要是交出去，就算拿到线索，也可能忘记自己要逃去哪里——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拿了记忆就消失？”
林晚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冲动，她低下头，手指攥紧了衣角：“我只是太想找到离开的办法了……”
“想要离开，就得先活着，还得记得为什么要离开。”凌越松开手，转而看向宇宙旅者，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戒备，“我可以给你一段记忆，但不是关于地球，也不是关于我的文明——这段记忆够不够‘真实’，你自己判断。”
宇宙旅者沉默了几秒，青铜盒子的绿光闪了闪：“可以，只要是真实的，不管内容是什么。”
凌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右手抬起，指尖对着宇宙旅者的青铜盒子。
顾十七能看到，凌越的指尖泛起淡淡的蓝光，和他口袋里能量核心碎片的光芒很像——那是在调动某种记忆的能量。
“这段记忆，是我十五岁时，在飞船维修舱里，修好了一个故障的导航零件。”凌越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没有特别的意义，只是一段普通的日常。”
话音刚落，一道浅蓝色的光从他指尖飘出，缓缓钻进了青铜盒子里。
盒子的绿光瞬间变得明亮，过了大概十秒钟，绿光才渐渐暗下去。
“够真实。”宇宙旅者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起伏，“第一枚清醒之印，藏在忘忧亭的柱子里——不是你平时看到的那几根，是亭子后面最粗的那根，刻着花纹的地方，敲三下就能看到裂缝。”
他顿了顿，突然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说起来，之前也有人用类似的‘日常记忆’换过线索，结果后来又反悔，非要用他文明的核心记忆换更多信息——可惜啊，核心记忆太‘重’，我的盒子装不下，最后他什么都没拿到，还差点被欲望之雾吞了。”
顾十七的心里猛地一沉，他看向凌越，发现凌越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泛白——刚才宇宙旅者说的“有人”，显然就是凌越。
凌越果然和这个宇宙旅者打过交道，还上过当。
“该你了。”宇宙旅者的目光转向顾十七，青铜盒子又开始泛着绿光，“你的‘真实记忆’，准备好没？”
顾十七的大脑飞速运转，他不能交出关于晓芸的记忆，也不能交出关于“寻光号”的记忆——这些是他不能失去的东西。
他想起小时候，在空间站的儿童房里，和邻居家的小孩一起拼过一个玩具飞船，那段记忆很普通，没有特别的意义，也不涉及任何重要的人或事。
“我也给一段日常记忆。”顾十七抬起手，指尖泛起淡淡的白光，“是我七岁时，在空间站的儿童房，和朋友一起拼好了一个玩具飞船，拼了三个小时，最后还不小心摔碎了一个零件。”
白光飘进青铜盒子，盒子的绿光闪了闪，比刚才吸收凌越记忆时更亮了些。
“嗯，很真实，没有掺假。”宇宙旅者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满意，“第二枚清醒之印，藏在欲望投影出现时的地面裂缝里——
不是所有裂缝都有，得是投影里出现‘火’的画面时，最靠近忘忧亭的那道裂缝，裂缝里会有红光，印章就在红光下面。”
顾十七立刻把这句话记在心里，还特意留意了宇宙旅者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