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科考舰“探渊号”的警报声撕裂了茧星的晨昏。林烨站在舰桥舷窗前,看着那颗被淡紫色光晕包裹的星球表面,无数半透明的“茧囊”正从岩层中凸起,每个茧囊里都蜷缩着形态各异的光影——有的是炎夏古代士兵的甲胄虚影,有的是星际联盟议员的全息投影,甚至还有他自己少年时在家族演武场练剑的模样。
“灵能波谱分析出来了。”苏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将数据投射到主屏幕上,那些茧囊的能量频率竟与科考队携带的“万法镜”完全同步。那面镜子是用火星遗迹核心碎片打造的法器,能映射出接触者最深层的执念,此刻镜身正泛着诡异的紫光,与茧星的光晕遥相呼应。
林烨指尖在控制台划过,调出茧星的地质数据。这颗星球是三个月前发现的未知天体,其核心由一种从未见过的“忆晶”构成,能吸收并存储经过的一切能量波——包括生物的精神印记。“它们不是幻影。”他沉声道,目光落在屏幕角落的异常数据上,“忆晶在复制我们接触过的所有意识片段,这些茧囊是……执念的实体化。”
话音刚落,舰体突然剧烈震颤。外部摄像头显示,一颗直径百米的茧囊破裂了,从中走出一队身披玄甲的“士兵”,他们手持的长戟上刻着炎夏上古“镇邪纹”,但纹路的走向却与古籍记载完全相反,戟尖闪烁的不是正气金光,而是吞噬灵能的暗芒。
“是暗星的手笔。”苏瑶迅速锁定了那些士兵的能量核心,里面混有“噬灵阵”的残响——正是夜枭惯用的邪术,“他们提前改造了忆晶,让这些执念体带上了攻击性。”
林烨抓起挂在颈间的玉佩,那是陈老临终前交给他的“定魂佩”,此刻正散发着温润的暖意。“通知登陆小队,关闭所有个人终端的精神感应模块。”他下令道,“这些执念体会模仿对手最在意的事物,越是畏惧或执念深重,它们的力量就越强。”
登陆队长赵峰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明显的喘息:“林指挥,我们被围住了!它们……它们变成了牺牲在天玑星域的弟兄们的样子,弟兄们下不去手啊!”
林烨心头一紧。天玑星域之战是炎夏舰队的隐痛,当时为了掩护平民撤离,三百名士兵与暗星主力同归于尽,那份愧疚成了许多幸存者的执念。“让所有人握紧随身的‘清心符’。”他沉声道,“默念《炎夏军魂诀》第三章,记住,那不是弟兄们,是忆晶复制的执念碎片!”
苏瑶突然指向主屏幕:“看这里!”画面中,那些玄甲士兵的动作变得迟缓,当登陆队员吟诵军魂诀时,他们身上的暗芒竟在消退。“军魂诀的精神频率能干扰忆晶的复制!”她快速分析着数据,“就像……用正理破除虚妄。”
林烨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想起少年时祖父教他练剑,说过“心正则剑直,破妄先破执”。“苏瑶,启动‘万法镜’的净化模式。”他取下玉佩,将灵力注入控制台的接驳口,“用定魂佩的能量引导镜光,照向茧星核心!”
淡金色的镜光穿透紫色光晕,直刺茧星地表。那些正在破裂的茧囊突然停滞,里面的光影开始剧烈晃动,仿佛在经历某种撕扯。林烨清晰地看到,其中一个茧囊里,他少年时的虚影正与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影争执——那是夜枭的轮廓,正试图诱惑虚影放弃对古法与科技融合的探索。
“原来如此。”林烨恍然大悟,“夜枭不仅想利用执念体攻击我们,还想通过忆晶篡改我们的精神印记,从根源上动摇炎夏的传承信念。”
就在这时,茧星的北极突然裂开一道深谷,从中升起一颗巨大的茧囊,足有“探渊号”的三倍大小。茧囊破裂的瞬间,林烨瞳孔骤缩——里面走出的竟是陈老的虚影,只是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此刻眼神冰冷,手中握着的不是平日的烟斗,而是暗星组织的“蚀灵杖”。
“小烨,你看。”虚影开口了,声音与陈老分毫不差,“古法与科技本就相悖,你强行融合,只会带来毁灭,就像天玑星域那些牺牲的士兵……”
“住口!”林烨厉声喝道,但心脏还是像被攥紧了。他最敬重的人,此刻正用最恶毒的话语戳他的痛处。定魂佩的暖意突然变得灼热,玉佩上刻着的“守”字亮起金光,将那些负面情绪驱散了大半。
“陈老教我的,从来不是退缩。”林烨握紧拳头,“他说过,探索之路总有牺牲,但正因如此,才要更坚定地走下去!”他对苏瑶喊道,“把所有关于陈老的研究笔记、影像资料,通过万法镜投射出去!”
当无数记录着陈老为炎夏科技献身的影像如同潮水般涌向虚影,那“陈老”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松动,蚀灵杖上的黑气开始消散。“破妄不仅要靠己心,还要靠真实的记忆。”林烨喃喃道,“忆晶能复制执念,自然也能被真相净化。”
苏瑶突然指着屏幕:“忆晶核心在动摇!”茧星地表的紫色光晕开始褪去,那些执念体如同冰雪消融般变得透明。但就在此时,深谷中传来夜枭的狂笑,通过忆晶的共振传遍整个星球:“林烨,你以为这就结束了?看看你脚下!”
林烨低头,发现自己脚下的舰桥地板竟变成了家族禁地的模样,祖父的灵位正在灵台上摇晃,灵位前的香炉里插着三支黑色的香——那是炎夏习俗中祭奠叛徒的方式。“你背弃了家族传承,用古法去迎合科技,你就是林家的罪人!”夜枭的声音化作祖父的语调,尖锐刺耳。
这一次,林烨没有愤怒,也没有动摇。他走到虚拟的灵台前,缓缓跪下,对着灵位深深一拜:“祖父,您教我‘变通者方得长久’,炎夏的传承从不是故步自封。您看,用古法改良的医疗舱救了三千万人,用阵法原理构建的星舰防护罩守护了七个殖民星……这些,都是传承的另一种模样。”
他话音刚落,黑色的香突然化作金色的光点,祖父的灵位上浮现出一行字:“吾孙,守正创新,不负林家,不负炎夏。”
与此同时,整个茧星剧烈震颤。所有执念体在同一时间破裂,化作纯净的灵能融入忆晶核心。那颗被改造的核心发出耀眼的光芒,竟主动与“万法镜”建立了连接,将无数被存储的宇宙信息传输过来——其中包括暗星组织在银河系边缘的秘密基地坐标,以及一种能中和噬灵阵的古法符文。
“是茧星的自我净化。”苏瑶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忆晶吸收了我们的信念,反过来剔除了暗星的污染,还主动反馈了信息!”
林烨望着渐渐恢复平静的茧星表面,定魂佩的暖意慢慢沉淀。他知道,这场战斗的关键从不是摧毁执念体,而是直面并超越自身的执念。夜枭想用虚妄动摇他们的道心,却忘了炎夏传承最强大的力量,正是在坚守根本的同时,永远敢于破妄求新。
“记录所有数据,特别是那种中和符文。”林烨转身对苏瑶道,“通知舰队,准备前往暗星的秘密基地。”他看向舷窗外那颗重获新生的星球,紫色光晕已变成柔和的金色,“茧星告诉我们一个道理——真正的虚妄,从来破不了真正的信念。”
“探渊号”缓缓驶离茧星轨道时,林烨收到了登陆小队的通讯。赵峰的声音带着释然:“指挥,弟兄们刚才对着那些‘幻影弟兄’敬了个礼,告诉他们我们会完成未竟的事业。然后……他们就消散了。”
林烨微微一笑,抬手对着茧星的方向敬了个标准的炎夏军礼。在这片浩瀚宇宙中,总有虚妄试图蒙蔽双眼,总有执念试图拖慢脚步,但只要道心坚定,信念如炬,便无惧任何破妄之局。而炎夏的征途,才刚刚揭开更壮阔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