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物质星云在舷窗外流转,像被打翻的墨汁渗入清水。林烨的指尖划过冷硬的舱壁,触到一道细微的划痕——那是昨夜与暗物质湍流擦过时留下的,此刻却泛着奇异的银光,仿佛有星尘在里面呼吸。
“还在看那道痕?”苏清颜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进来,发梢还沾着未散去的星雾,“机械臂检测过了,舱体强度没问题,倒是你,眼睛都快粘在上面了。”
林烨转过头,目光落在她发梢的光点上:“你觉不觉得,这次的暗物质流有点奇怪?”
苏清颜抿了口热可可,呵出一团白气:“奇怪?是比上次多了点蓝色光晕,还是流速慢了三秒?”她显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毕竟他们已经在暗物质星云里穿行了三个月,什么怪事没见过。
可林烨却皱着眉,伸手抚过舱壁的划痕。指尖刚触到那银光,整面舱壁突然亮起,像被点燃的星图,无数光点沿着划痕游走,最终汇聚成一条光河,在舱壁上蜿蜒流淌。
“这是……”苏清颜惊得打翻了热可可,杯子在地上摔得粉碎,“星髓?”
星髓是暗物质星云的核心能量体,据说每克都能驱动一艘星舰航行十年,可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活跃的星髓,更别说会自己形成光河。
林烨的指尖顺着光河游走,每触到一处,光点就会炸开一朵微型星云,像在回应他的触碰。“它好像在……指引我们?”他喃喃自语,目光追随着光河的尽头,那光点最终落在舱壁的一个暗格上。
暗格是星舰的紧急逃生通道,平时用密码锁锁着,可此刻,那密码锁却在光河的照耀下自行弹开,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像怪兽张开的嘴。
“进去吗?”苏清颜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总觉得这太诡异了,像是有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林烨却没有犹豫,他拉着苏清颜的手,走进了暗格。里面没有想象中的漆黑,反而亮如白昼,无数星髓光带在头顶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穹顶,光带的尽头,一个半透明的人影缓缓浮现。
那人影穿着古老的星舰制服,面容模糊,却能看出是个老者,他开口时,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星河传来:“终于……等来了。”
“你是谁?”林烨警惕地护住苏清颜,目光扫过四周,寻找可能存在的危险。
老者的人影晃了晃,像是随时会散去:“我是‘星尘号’的舰长,五十年前,我们在暗物质星云里失事,整艘舰的人都……”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悲伤,“只有我,靠着星髓的能量,把意识封存在这里,等一个能解开星髓秘密的人。”
苏清颜忍不住问:“星髓的秘密?是什么?”
老者的人影指向头顶的光带:“星髓不只是能量体,它是暗物质星云的记忆,记录着这片星云诞生以来的所有事,包括……宇宙的起源。”
林烨心头一震:“你是说,星髓里有宇宙起源的信息?”
老者点了点头:“可要看懂这些记忆,需要纯净的意识,不能有一丝杂念,否则会被星髓的能量吞噬。五十年了,我见过无数人来这里寻找星髓,可他们不是贪婪就是恐惧,没有一个能通过考验。”
苏清颜下意识地握紧了林烨的手:“那我们……”
老者的人影看向林烨:“你的意识很纯净,刚才星髓光河会为你指引,就是证明。现在,你愿意接受考验吗?”
林烨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苏清颜,眼神里带着询问。苏清颜回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我不想你冒险。”
可林烨却笑了笑:“如果能知道宇宙的起源,冒一次险也值得。”他转头看向老者,“开始吧。”
老者的人影欣慰地笑了笑,抬手一挥,头顶的星髓光带突然俯冲下来,像无数条光蛇,缠绕住林烨的身体。林烨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化——他看到了星云的诞生,看到了恒星的死亡,看到了第一个生命的出现……那些画面清晰得仿佛他亲身经历过一样。
苏清颜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她看到林烨的身体在光带的缠绕下微微颤抖,脸色时而苍白时而红润,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她知道,他正在经历一场常人无法想象的考验。
不知过了多久,星髓光带突然散去,林烨缓缓睁开眼,眼神里多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多。他看向老者的人影:“我看到了,宇宙的起源,是一场……意外。”
老者的人影点了点头:“是啊,一场美丽的意外。现在,你可以带着星髓的秘密离开了,记住,不要让它落入贪婪者之手。”
说完,老者的人影渐渐淡去,暗格的门重新关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林烨和苏清颜走出暗格时,舱壁上的星髓光河已经消失,只留下那道细微的划痕,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我们接下来去哪?”苏清颜轻声问。
林烨望着舷窗外的暗物质星云,笑了笑:“去一个能守护秘密的地方。”
星舰缓缓驶离暗物质星云,身后的星云在视野里渐渐缩小,像一滴墨汁融入了宇宙的画布。林烨知道,他们带走的不只是星髓的秘密,还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这份责任,将指引他们在星河中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