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指尖在星图仪的冷光屏上悬了三秒,最终落在猎户座β星的位置。那枚刚从蟹状星云带回的“星蜕”正躺在仪器中央,半透明的外壳下,淡金色的光脉像极了地球蝉蜕的纹路,只是每一道褶皱里都嵌着细碎的星砂,在灵能催动下簌簌作响。
“第49次校准。”苏瑶的声音从实验室另一端传来,她正将一组星轨数据输入终端,银灰色的实验服袖口沾着些淡紫色的星云尘埃——那是昨天在仙女座旋臂采集的“雾霭结晶”,遇热会散发出类似炎夏古法记载的“月华气”。“星蜕的光脉共振频率还是差3赫兹,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到与银河系中心黑洞的引力场对接。”
林烨没应声,只是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刻着北斗七星纹的青铜小刀。刀刃划过星蜕外壳的刹那,那些星砂突然齐齐跃起,在半空中组成了一道微型星轨——与炎夏古籍《天官书》中记载的“紫微垣”布局分毫不差。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祖父用竹篾扎的星图灯笼,灯影在墙上摇出的光斑,竟与此刻星砂的排列如出一辙。
“你看这里。”他示意苏瑶靠近,指尖点向星蜕尾部最细的一道纹路,“这道折痕的角度是37度,正好对应地球夏至日太阳直射北回归线的角度。上周在火星遗迹找到的那块甲骨,上面的‘蝉形符’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折角?”
苏瑶迅速调出数据库里的甲骨扫描图,两组图案叠加的瞬间,实验室的灯光突然暗了下去——星蜕的光脉与甲骨符文的刻痕精准咬合,像钥匙插进了锁孔。星砂组成的紫微垣开始缓缓旋转,每转一圈,就有一颗星砂脱离轨道,落在仪器边缘的玉盘里,发出清脆的“叮”声,与炎夏古法“铸器”时的“金玉和鸣”异象完全吻合。
“原来不是频率不对,是我们找错了参照系。”苏瑶的声音带着恍然大悟的激动,她猛地拉开实验台下方的抽屉,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青铜鼎——这是三个月前在月球背面的“广寒宫”遗址出土的,鼎底刻着的“蝉纹”一直被当作装饰纹样,此刻在星砂的映照下,那些纹路竟也亮起了淡金色的光,“你看鼎足的角度,和星蜕光脉的夹角一模一样!”
林烨将青铜鼎放在星图仪旁,奇妙的一幕发生了:鼎身的蝉纹与星蜕的光脉突然同时暴涨,淡金色的光晕在实验室里织成一张巨网,网眼处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星轨,每一条都对应着银河系已知的殖民星。更令人震惊的是,网中央缓缓浮现出一行古炎夏文字,是用“蝌蚪文”写就的“蜕于浊,翔于清”——与《庄子·逍遥游》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的记载不谋而合。
“这不是普通的星砂。”林烨用镊子夹起一粒落在玉盘里的星砂,放在显微镜下,屏幕上赫然出现一个微型螺旋星系,“这是‘星蝉’的卵鞘,蟹状星云其实是它们的繁殖场。古籍里说‘蝉饮露而蜕’,原来星蝉是以黑洞的引力场为‘露’,褪下的外壳能映射全星系的星轨。”
话音未落,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星图仪的共振频率骤然飙升,星蜕外壳开始出现裂纹。林烨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离火符”,符纸在空中自燃的瞬间,他将玉盘里的星砂尽数撒向青铜鼎。那些星砂落在蝉纹凹槽里,竟顺着纹路流动起来,在鼎底组成了一幅完整的“银河殖民星图”,其中几颗闪烁红光的星轨,正是上周“暗星”组织突袭过的前哨站。
“它们在示警。”苏瑶盯着红光闪烁的区域,突然明白过来,“星蝉能感知到星系内的能量异动,星蜕的光脉频率异常,是因为那些区域的引力场被暗星的‘湮灭弹’干扰了。”她迅速调出防御系统,将星图上的红光区域标记为重点防护区,“难怪陈老总说,古法里藏着宇宙的密码,原来‘蝉蜕’不仅是蜕变,更是预警。”
林烨望着青铜鼎里流动的星砂,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说的话:“天地万物,蜕者为生。蝉蜕于土,星蜕于尘,人蜕于己。”他伸手触碰鼎身的蝉纹,那些淡金色的光脉竟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臂,在皮肤上组成了一道崭新的星轨——那是通往银河系未知星域的路线,星砂在终点处凝聚成一颗明亮的星点,像极了地球夏夜最亮的启明星。
“准备启航。”林烨按下通讯器,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目标,星砂指引的未知星域。暗星以为能靠蛮力扭曲引力场,却不知道,宇宙的法则从来都写在这些‘蜕’与‘变’里——就像蝉要褪壳才能高飞,文明要突破自我才能远航。”
实验室的灯光重新亮起时,星蜕的外壳已经完全裂开,露出里面一颗莹白的“星核”,光脉流转间,与青铜鼎里的星图形成完美共振。苏瑶将星核小心翼翼地嵌入导航系统,屏幕上的银河星图瞬间刷新,一条崭新的航线在星海中延伸,像蝉翼划过夏夜的轨迹,轻盈,却带着穿透黑暗的力量。
而那些从星蜕中落下的星砂,此刻正静静躺在青铜鼎的蝉纹里,组成了一行小字——“炎夏者,不止于地,不止于星,止于至善”。这或许就是宇宙的启示:所谓蜕变,从来不是遗忘过去,而是带着文明的根脉,飞向更辽阔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