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指尖在星图仪上划出最后一道弧线时，控制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淡蓝色的全息星图骤然扭曲，无数光点像受惊的鱼群般炸开，其中最亮的那颗a星标记，竟拖着长尾坠向屏幕边缘——那是他们预定的跃迁坐标。
“怎么回事？”苏瑶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仪器过载的杂音。她正在舰桥另一侧调试引力校准仪，金属扳手敲击舱壁的脆响混着警报声，让本就紧绷的空气更显焦灼。
林烨拍了下星图仪侧面的应急按钮，屏幕闪烁两下，重新亮起时，星图已恢复平静，但a星的位置旁多了串跳动的红色数字：7.31。这串数字像某种密码，每跳一下，控制台的温度就升高一分，他手背上的皮肤已能感受到明显的灼热。
“坐标偏移了。”他盯着那串数字，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冥王星残骸带捡到的那块星尘结晶。当时结晶在他掌心融化时，留下的也是同样的印记——7.31，像用烧红的针烙在皮肤上。
“偏移多少？”苏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摘下防护眼镜，额角的碎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跃迁引擎预热完毕，再拖下去会错过引力窗口。”
林烨调出备份星图对比，指尖点在a星原本的位置：“横向偏移12个天文单位，纵向……”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纵向坠入了暗物质带。”
苏瑶的瞳孔骤然收缩。暗物质带是星际航行的禁忌，那里的时空扭曲会撕碎任何实体物质，哪怕是用星髓合金打造的舰体。她转身就要去关停引擎，却被林烨拽住手腕。
“等等。”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半融化的星尘结晶。此刻结晶正发出幽幽的红光，袋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纹路滑落，在桌面上汇成微型的星图——与控制台显示的偏移后星图分毫不差。
“这是三天前在残骸带发现的。”林烨将密封袋贴近星图仪，结晶的红光与屏幕上的红色数字产生共振，7.31开始匀速闪烁，“它在给我们指路。”
“指路？指去暗物质带送死吗？”苏瑶甩开他的手，语气带着难以置信，“上周‘猎隼号’就是误入暗物质带，连求救信号都没发出来。”
林烨没说话，只是将掌心贴在密封袋上。结晶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塑料传来，像有只温热的手在抚摸他手背上的旧疤——那是五年前在火星风暴中留下的，当时也是这样一串神秘数字，指引他找到了避难的废弃基站。
“启动备用扫描。”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反常，“扫描暗物质带边缘的空间涟漪，频率调至7.31赫兹。”
苏瑶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转身操作。当扫描结果出现在副屏上时，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暗物质带边缘，竟有一处直径不足百米的“空白区”，那里的时空波动平稳得像镜面，而空白区的中心坐标，正对应着星图上偏移后的a星位置。
“是虫洞。”苏瑶喃喃道，手指颤抖地抚过屏幕，“星尘结晶在帮我们定位虫洞入口。”
林烨将密封袋收起，结晶的红光透过布料映在他胸口，像枚跳动的火种。他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星尘不会说谎，它只是在用自己的语言书写路径。”
“调整跃迁参数。”他按下引力锚定按钮，舰体轻微震动，窗外的星辰开始拉长，“目标，暗物质带空白区。”
苏瑶深吸一口气，将引擎功率推至最大：“跃迁倒计时10秒——”
“等等。”林烨突然看向舷窗外，那颗原本黯淡的β星不知何时亮了起来，星光穿透舷窗，在控制台投下道细长的光斑，光斑末端，竟也浮现出7.31的印记。
“还有同伴。”他笑了笑，指尖在星图上轻点，将β星也标记为坐标点，“看来这趟旅程，不止我们。”
跃迁的白光吞没视野前，苏瑶似乎听见星尘结晶在口袋里轻响，像谁在遥远的时空敲了敲窗。她忽然明白，那些被称为“禁忌”的区域，或许只是未被读懂的地图，而星尘，正是解读它们的密码。
当舰体跃入虫洞的瞬间，林烨低头看向掌心，那串数字正缓缓隐去，只留下点温热的触感，像某个无声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