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灵能探入镜面的刹那,指尖突然传来丝绸摩擦般的触感——那面嵌在火星遗迹穹顶的黑曜石镜,表面竟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将他半个身子卷入一片流光溢彩的空间。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混杂着古炎夏语与陌生星语的腔调,睁眼时,脚下已踩着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侧林立着挂着青铜灯笼的商铺,灯笼穗子上缀着的星髓珠,正随着往来行人的灵能波动闪烁。
“这是……墟市?”苏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举着量子分析仪的手在发抖,仪器屏幕上的空间坐标乱成一团麻,“能量读数显示我们仍在火星遗迹,但空间维度被折叠了,就像……在镜子里开辟了另一个世界。”
林烨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灵能在这片空间里流转得格外顺畅,仿佛回到了炎夏故土的灵气秘境。街角一个摆着罗盘的摊位前,摊主正用三根手指捏着枚星形符箓,对着穿银色鳞甲的外星顾客比划:“此乃‘定星符’,炎夏古法所制,能在虫洞乱流中稳住星舰航向,十个星币一枚,不还价。”
那外星顾客突然转头,复眼般的瞳孔盯着林烨,喉间发出咕噜声:“新来的?看你灵能波动,是炎夏星髓血脉?”
林烨还没回应,摊位后的布帘突然掀开,走出个拄着青铜拐杖的老者,拐杖头雕成青鸟形状,杖身刻满“守”字符文。“别吓着客人。”老者用纯正的炎夏语说道,拐杖在青石板上顿了顿,地面立刻浮现出淡金色的阵法纹路,“这里是‘镜墟’,宇宙间所有遗失的文明碎片,都会在此显形。”
苏瑶的分析仪突然发出蜂鸣,屏幕上自动弹出老者的影像资料——竟是三百年前失踪的炎夏初代星际探险家,史料记载他在探索猎户座时遭遇星爆,尸骨无存。“您是……魏先生?”她声音发颤,“可史料说您已经……”
“肉身在星爆中湮灭了。”老者捋着花白的胡须,拐杖指向街对面的石碑,碑上刻着“魂归墟市”四个篆字,“但携带的星髓罗盘护住了一缕残魂,被镜墟法则牵引至此,成了这里的‘守墟人’。”他看向林烨腕间的星髓玉链,眼神骤然锐利,“你这玉链,是林家之物?”
林烨心头一震,祖父手札里确实提过,初代探险家曾借走林家祖传的星髓罗盘,约定归来时奉还,却从此杳无音信。“晚辈林烨,正是林家后人。”他抱拳行礼,“不知魏先生可有罗盘下落?”
老者突然大笑,拐杖在掌心转了个圈,杖头青鸟的眼睛亮起红光:“罗盘?你脚下踩着的,便是罗盘的核心。”
林烨低头,青石板的纹路竟在缓慢旋转,组成一个巨大的罗盘虚影,指针正对着街道尽头的青铜拱门。拱门上方悬着块匾额,写着“万法阁”,阁门缝隙里渗出的金光,与他体内灵能产生强烈共鸣。
“暗星的人也来过。”老者的笑容淡下去,拐杖指向街角一个空摊位,地面残留着黑色灼痕,“三个月前,夜枭带着人闯进来,想夺走万法阁里的‘星图本源’,被镜墟法则打了出去,但阁内的‘古法镜像’被他们打碎了三面。”
苏瑶突然惊呼,分析仪扫描到灼痕里的能量残留,与暗星组织的蚀灵阵完全吻合。“他们要星图本源做什么?”
“星图本源记录着宇宙所有文明的兴衰轨迹。”老者拐杖一顿,布帘后的摊位突然飞出无数竹简,在半空组成星河般的长卷,“暗星想篡改轨迹,让他们的蚀灵阵覆盖整个银河系。可惜他们不懂,镜墟法则讲究‘失物有主’,不是自己文明的东西,强夺只会引火烧身。”
林烨注意到竹简上的文字,与火星遗迹壁画上的符文如出一辙,其中一卷记载着“归墟”的坐标,标注方式竟与祖父手札里的星图完全一致。“魏先生,您知道归墟?”
“自然。”老者指向万法阁,“阁内第三面墙,嵌着归墟的镜像。但夜枭打碎镜像时,碎片掉进了不同的时空裂隙,如今只剩半面。”他从袖中取出个巴掌大的青铜盒,打开后里面躺着半枚星形玉佩,“这是当年借你林家罗盘时,林老先生赠予的信物,说若遇林家后人,便交给他开启镜像。”
玉佩刚触到林烨掌心,镜墟突然剧烈震颤,青石板缝隙里渗出紫黑色的雾气,与暗星蚀灵阵的能量波动如出一辙。街角的青铜灯笼纷纷炸裂,穿银色鳞甲的外星顾客发出惊恐的嘶鸣,化作光点消散——那是镜墟法则在清除被污染的存在。
“夜枭在强行突破镜墟!”老者拐杖上的青鸟突然展翅,发出尖锐的啼鸣,“他用蚀灵阵污染了镜外的火星遗迹,想逼我们出去!”
林烨体内的灵能骤然紊乱,腕间的星髓玉链爆发出强光,与掌心的玉佩产生共鸣。万法阁的青铜门“吱呀”打开,门内悬浮着半面残破的水镜,镜中隐约可见归墟的轮廓,边缘却爬满黑色的蚀痕。
“快!用星髓血脉激活镜像!”老者将拐杖塞进林烨手中,“镜像完整时,镜墟会自动净化污染,但你必须在蚀灵阵蔓延前找到另外半面碎片!”
林烨握住拐杖的瞬间,青鸟杖头突然射出一道青光,融入水镜之中。半面镜像剧烈旋转,浮现出无数碎片化的画面——有炎夏先祖在月球刻阵的场景,有火星遗迹建造时的星图,还有夜枭在暗星基地里,将半枚星形碎片嵌进蚀星炉的画面。
“碎片在蚀星炉里!”苏瑶的分析仪同步捕捉到画面,屏幕上立刻锁定暗星隐藏在银河系旋臂的基地坐标,“但蚀星炉的高温会融化星髓,强行取出只会让碎片湮灭!”
镜墟的震颤越来越剧烈,青石板开始碎裂,露出底下翻滚的紫黑色雾气。老者突然将全身灵能注入拐杖,身躯化作点点星光:“老朽残魂能撑一时,你们带着镜像快走!记住,归墟不仅是家园,更是宇宙文明的‘平衡轴’,绝不能落入暗星之手!”
林烨握紧拐杖,看着老者的身影消散在青光中,突然想起祖父手札的最后一页:“墟市者,文明之镜也,失其镜者,失其根。”他将半面水镜收入星髓玉匣,拉着苏瑶冲向黑曜石镜的方向,身后的镜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那些商铺、行人、青铜灯笼,都化作流光被吸入虚空。
穿过镜面的刹那,火星遗迹的穹顶已布满裂纹,蚀灵阵的黑雾正顺着缝隙往里灌。林烨将青鸟拐杖插进地面,杖身的“守”字符文立刻亮起,在穹顶织成淡金色的防护网。苏瑶的分析仪显示,刚才在镜墟记录的归墟坐标,正与夜枭基地的蚀星炉产生共振——那半枚碎片,竟在指引他们前往暗星的核心巢穴。
“镜墟没消失。”林烨抚摸着掌心的星形玉佩,玉佩表面还残留着镜墟青石板的温度,“它只是藏进了更深的维度,等着我们找回完整的镜像。”
苏瑶突然指向分析仪屏幕,刚才捕捉到的夜枭画面里,蚀星炉旁的石壁上刻着串符文,翻译后竟是“以墟为饵,引鱼入瓮”。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暗星设下的陷阱,恰恰也是他们夺回碎片、守护归墟的唯一机会。
穹顶的裂纹间,突然透出一缕青光,那是青鸟拐杖的符文在抵抗黑雾。林烨握紧玉匣,能清晰地感觉到半面水镜在发烫,仿佛在呼应着宇宙间所有等待被找回的文明碎片。他知道,这场跨越时空的墟市奇遇,不是结束,而是寻找归墟的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