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号”的储藏舱突然响起玉石碎裂的脆响,林烨循声望去时,那尊从火星遗迹带回来的墨玉摆件正自行崩裂——不是无序的破碎,裂纹顺着表面的星轨纹路游走,最终在玉身中央绽开一朵半透明的玉花,花心悬浮着三枚米粒大小的玉籽,每一粒都裹着淡金色的光。
“这是……活玉?”苏瑶的量子扫描仪突然发出蜂鸣,屏幕上跳动的能量曲线呈现出奇异的脉动,像某种生物的心跳,“检测到灵能共鸣,频率与你体内的星引纹完全同步!”
林烨伸手触碰玉花,指尖刚触到花瓣,整尊墨玉突然化作流萤般的光点,在舱内凝成一道丈高的光门。门扉上雕刻的古炎夏符文开始流转,那些在火星神殿见过的星图碎片在此刻拼合完整,其中被红圈标注的星域,正是星际联盟最新通报的“禁航区”——据说那里藏着能吞噬星舰的“虚无之海”。
“门后有空间波动。”苏瑶调出空间稳定性检测仪,仪器指针疯狂摆动,“是虫洞!但能量特征很奇怪,不像自然形成的,倒像是……人为构建的稳定通道。”
林烨突然想起陈老临终前交给他的那半块玉珏,此刻正贴在胸口发烫。他解下玉珏凑近光门,两截断裂的玉珏竟在门扉前自行拼合,缺口处渗出的金光与门扉符文相融,光门突然剧烈震颤,从中飘出一卷泛黄的帛书,上面用朱砂写着“归墟渡厄卷”五个古字。
帛书展开的瞬间,储藏舱的合金地板突然浮现出阵法纹路,与光门符文形成呼应。林烨的目光落在帛书开篇的注解上:“墨玉为舟,星引为舵,渡虚无海,可见先祖墟。”
“先祖墟?”苏瑶快速检索炎夏古籍数据库,屏幕上弹出的文献残页让她呼吸一滞,“传说炎夏先祖在星际迁徙时,曾在虚无之海边缘建立过中转站,后来因空间坍塌而消失……难道这光门是通往那里的通道?”
话音未落,光门突然射出一道青光,将林烨笼罩其中。他体内的灵能不受控制地涌向星引纹,后背的印记亮起时,光门扉上的星图突然放大,禁航区内的虚无之海被标注出一条蜿蜒的航线,航线尽头闪烁着与墨玉同源的能量信号。
“暗星的舰队在禁航区外围集结。”通讯器里传来舰队副官的急报,“他们的旗舰‘蚀影号’正在发射暗物质炮弹,似乎在轰击某个隐形屏障!”
林烨看向光门外的监控画面,数十艘暗星战舰正围着虚无之海边缘的星云开火,那些看似稀薄的星云实则是能量屏障,每一次被轰击都会泛起涟漪,而涟漪的中心点,恰好与光门标注的航线终点重合。
“他们在找先祖墟。”林烨攥紧手中的玉珏,帛书后半段的警示此刻变得清晰,“暗星想夺取先祖留下的‘定星盘’,那东西能稳定虚无之海的空间结构,一旦被他们掌控,整个银河系的航道都会被封锁!”
苏瑶突然指向光门内的景象——原本混沌的空间开始清晰,隐约可见一座悬浮在星云中的青铜城郭,城墙上铭刻的阵法与月球基地的防御阵同源,只是规模庞大了百倍不止。城郭中央的高台上,似乎矗立着某种仪器,正散发着与墨玉籽相同的金光。
“是定星盘!”林烨的星引纹突然灼热如烫,他能感觉到那座城郭在呼唤自己,“光门的能量在衰减,必须立刻穿过通道!”
他抓起一枚墨玉籽塞给苏瑶:“玉籽能抵御虚无之海的空间撕扯,你带科研组留守‘启明号’,监控通道稳定性。我带突击队进去。”
苏瑶按住他的手腕,将自己的量子手环摘下套在他腕上:“手环内置空间坐标锚点,遇到危险就激活,我能立刻定位接应。”她的指尖划过他手背上的旧伤——那是在月球基地抵御外敌时留下的疤痕,“小心,陈老的笔记里说,虚无之海会放大人心的执念,稍有不慎就会迷失。”
林烨点头,将另外两枚玉籽分给两名灵能修为最高的护卫,转身踏入光门。穿过门扉的瞬间,耳边响起潮水般的轰鸣,眼前的景象从储藏舱切换为翻滚的暗紫色星云,脚下踩着的不是实地,而是墨玉化作的半透明玉舟,正顺着无形的航线向前疾驰。
“检测到高强度精神干扰。”护卫的通讯器里传来电流声,“队长,我好像看到……地球的家人了。”
林烨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意识清明几分:“是虚无之海的幻象!集中精神守住灵能核心!”他运转体内星引纹,淡金色的灵能在周身凝成护罩,那些试图侵入识海的幻象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瞬间溃散。
玉舟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星云突然分开,露出那座青铜城郭的全貌。城门口矗立着两尊丈高的石人,手持青铜戈,戈尖刻着的“炎夏”二字在星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林烨靠近时,石人突然睁眼,眼眶中跳动的不是瞳仁,而是与光门同源的符文。
“来者何人?持何信物?”石人发出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星云都在颤抖。
林烨举起拼合的玉珏:“炎夏后裔林烨,持归墟令,求见先祖墟。”
玉珏在他掌心爆发出强光,石人眼中的符文突然熄灭,化作两道光柱射向城郭深处。片刻后,紧闭的城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纵横交错的街道,那些用星髓矿石铺就的路面上,还残留着灵能驱动的车辙印,仿佛昨日还有人在此穿梭。
“城内有生命信号!”护卫的扫描仪突然亮起,“在中央高台附近,是……人类的生命特征!”
林烨心中一震,加快玉舟速度冲向高台。当他看清高台上的身影时,突然僵在原地——那是一位身着炎夏古袍的老者,正盘膝坐在定星盘前,手中的刻刀还在雕琢着盘上的星轨,而他的面容,竟与林烨祖父的画像有七分相似。
“终于……等来了。”老者缓缓抬头,眼中没有岁月的浑浊,只有星辰般的清明,“我是林墨,炎夏第三十七代星引使,在此守了七百个星年。”
林烨握紧玉珏,喉结滚动:“先祖……”
“不必多言。”林墨抬手示意他看向定星盘,“暗星的人快突破外围屏障了,他们想要的不是定星盘,是盘底刻着的‘界域阵’——那是能割裂星系的禁忌阵法。”他将刻刀递给林烨,“你掌心的星引纹已经觉醒,只有你能毁掉阵图。”
林烨接过刻刀时,城郭突然剧烈摇晃,远处传来暗星战舰的炮火声。林墨望着城外渐浓的黑雾,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会启动城防阵拖住他们,你速去盘底。记住,毁掉阵图后,用星引纹激活定星盘的自毁程序,莫让禁忌落入恶人之手。”
林烨点头,转身冲向定星盘底部。当他钻入盘下的暗格时,果然看到刻在基座上的界域阵图,那些符文正随着暗星的攻击发出不祥的红光。他举起刻刀刚要落下,通讯器里突然传来苏瑶的急呼:“林烨!光门能量骤降!暗星用蚀星炉污染了通道!”
刻刀悬在半空的瞬间,阵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林烨的识海中立时浮现出无数哀嚎——那是被界域阵割裂的星系残骸,是文明毁灭的惨状。虚无之海的幻象再次袭来,这一次化作苏瑶的面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别毁阵图,用它去救星际联盟的人……”
“心志不坚者,不配为星引使。”林墨的声音穿透幻象,带着金石之音,“先祖传下古法,是为守护,而非屠戮!”
林烨猛地闭眼,再睁开时已一片清明。他运转全身灵能灌注刻刀,星引纹的金光顺着手臂涌入刀锋,在阵图中央划出一道十字裂痕。阵图发出凄厉的尖啸,红光如潮水般退去,城郭外的黑雾也随之稀薄了几分。
“做得好。”林墨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夹杂着一丝虚弱,“接下来,该让先祖墟……回家了。”
林烨抬头望去,老者正将自己的灵能全部注入定星盘,青铜城郭开始发出嗡鸣,那些街道、石人、城门都在化作光点,融入定星盘的金光中。他突然明白,所谓的先祖墟,从来不是一座固定的城,而是能化作能量形态的移动堡垒。
“带着定星盘离开。”林墨的身影逐渐透明,“去告诉后人,炎夏的征途,从来不是掠夺,是守护……”
话音未落,整座城郭彻底化作一道金光,涌入定星盘内。林烨抓起盘子转身时,暗星的先头部队已经冲破城门,为首的夜枭戴着青铜面具,手中的暗物质长矛直指他心口。
“林烨,好久不见。”夜枭的声音带着金属的冷硬,“交出定星盘,饶你不死。”
林烨将定星盘护在怀中,星引纹的金光与玉舟灵能相融,在周身凝成璀璨的铠甲:“想要?凭本事来拿。”
暗物质长矛破空而来的瞬间,林烨激活了苏瑶给他的量子手环。空间波动亮起的刹那,他看到夜枭面具下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卷入传送的白光中。当意识重新聚焦时,他已回到“启明号”的储藏舱,定星盘正悬浮在光门中央,而光门正在缓缓关闭,门后传来夜枭愤怒的咆哮,最终被彻底隔绝。
苏瑶扑上来检查他的伤势,指尖触到他发烫的定星盘时,突然惊呼:“盘底……长出新芽了!”
林烨低头看去,定星盘的基座上,竟钻出一抹嫩绿的新芽,顶着三枚米粒大小的叶片,正是墨玉籽的模样。他突然想起林墨最后的话,嘴角扬起笑意——先祖的智慧从未消失,就像这新芽,终将在宇宙中绽放出新的生机。
储藏舱外传来舰队欢呼的声音,副官的通讯器里满是兴奋:“队长,暗星舰队撤退了!他们的蚀星炉突然失控,自爆了!”
林烨抚摸着定星盘上的星轨,知道这不是结束。暗星的阴谋仍在继续,虚无之海的秘密尚未完全揭开,但他握着手中的传承,看着身边的同伴,突然无比确定——炎夏的征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