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小床!
奇奇怪怪的小床!
怎么会有两张小床!
陆尚安远远愣在那里。心里又实在激动,呆愣几息,又开始蹑手蹑脚走近。
生怕惊到屋中人,惊醒他初次见面的儿子。
等走近,又惊得顿住。
两个?!
怎会有两个?!
陆尚安又呆住了。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惊雷狠狠劈到,外焦里嫩,滋滋从里到外火花带闪电。
两张安然恬睡的脸,还一模一样?
细看,是真的一模一样!
她们刚才说的是两位小公子吗?
陆尚安细想了想,已经记不清了。当时他脑子嗡的一下,没法思考。
许是说了的吧,是他没听清。
没准不是呢。或许是两个女儿?还可能是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陆尚安上前轻轻撩开奇奇怪怪的纱幔。
这是纱幔吗?像云朵一样轻,白色的,细小的洞,不会有蚊子飞虫能钻进去,不用撩开,从外头看,也能很清楚地看见里面的孩子。
陆尚安心中激动,这是他的孩子!
流着他的血液,是他的儿!实在是太稀奇,他有后嗣了!
孩子恬静的小脸看得他眼眶直发胀,那样小小一样,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嘴角不由就扬了起来,越扬越高。
把手伸向小儿的脸,指腹的肉轻轻在他的脸上抚了又抚,粉粉的,嫩嫩的,滑滑的。这手感,陆尚安从未休验过。
笑了!
他的儿子对他笑了!陆尚安差点叫出声来。
孩子眯着眼睛无意识地勾了勾唇,又很快恢复恬静的样子。只一息的功夫,陆尚安却看看真真。
冲得他眼眶湿热,一股泪意上涌。
说不清什么滋味。
这是儿子!一定是。
“儿子,我是你父亲。”
陆尚安微笑地看着,目光不舍剥离。又去看另一个。
同样用指腹轻轻地摸他的小脸。可这个,眉头却皱了皱。
这小子。
陆尚安勾了勾唇。心情美美的。
长得真好,小手肉乎乎的,小脸粉粉嫩嫩的,还这么浓密的头发。
这个也是儿子吧。
陆尚安伸手去解孩子的下身,想看个究竟。结果孩子的关键部位却不知包了什么,他琢磨了半天,都解不开。
“这穿的什么,怎么解不开?”
到底是两个儿子,还是一儿一女?
“不用看了。是儿子。”
静谧的屋里,只有陆尚安一颗心激动地狂跳,他作贼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结果被一句声音惊到。
吓了一跳,忙扭头去看……
见不知什么时候,管氏已经起了。正坐在床上静静地看他。
陆尚安有一种做了坏事被现场捉包的感觉,无处可躲,藏无可藏。
讪讪地放下手,把孩子包好,被子盖好,又掖好纱幔,目光不舍从孩子身上收回。
站在那里,直了直腰背,迎向她的目光。
管月娆定定回看他,这是多久没见了?
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
她就说之前梦里好像有人在偷窥她,看来她的第六感没出错。
“谈谈?”
见她已经下床,一双白嫩的脚丫,挪了下来,垂到脚踏上,赤脚走了几步,那一双白晳粉嫩的脚又伸进那奇奇怪怪的鞋里。
那鞋连根都没有。
还露了一截未穿足衣的白晳脚背。
陆尚安撇开目光。转身走了出去。
等她在自己面前坐定,陆尚安抬眼细细打量她。
穿着一身寝衣,脸上没有一丝不自然,淡定自如,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审视?
对,就是审视。他没有看错。
陆尚安恍惚间又想到新婚之夜,她怯怯的带着无限依赖的如水眼眸,万般柔情看着自己,眼神似水,长睫毛一盖,又如微波荡漾……
敛了心绪,“是,两个儿子?”
管月娆点头,“嗯,一胎双生,都是儿子。”
陆尚安又想咧嘴了。一胎双生,还都是儿子!
还有谁!
他可真厉害。心湖忍不住激荡。
抬眼看见她那没有半丝波动的眼神,又把嘴角的笑意狠狠压下。
“怎么不告诉我。”
“有必要?”
陆尚安愣住,定定看她,“为何这样说?”
他的儿子,一双儿子,流着他的血液,没有必要?
“新婚次日,你家那一碗避子汤,你莫不是忘了?”
所以,有必要告诉他?
陆尚安默了默。
此时有千言万语,都张不开嘴。
“你就当不知道。以前怎样,今后还是怎样。如此,双方都安生。”
陆尚安皱了皱眉,“以前是以前,现在却又不同。我会安排人接你们母子回去。”
“不必。”管月娆冷冷拒绝。
“他们是我的子嗣。”陆尚安语气肯定,坚持,“我会把他们带回王府。”
“我说不必。”
管月娆笑了笑,“听说柳氏给你生了一个儿子。那个才是万千瞩目,在大家期盼下生下来的,又何必眼馋我这两个。”
“这两个也是我的儿子。”
他是不想她生下他的子嗣。可如今生都生了,他不会不认,也做不出厚此薄彼一事。
“看来你想的还不够深入。”管月娆单刀直入。
“何意?”
陆尚安只觉眼前这人明明熟悉,却又陌生无比,说的话,冰冷没有温度。
“你把我两个儿子带回去,你想过后果吗?谁待见他们?还是说之前避子汤没能杀掉他们,把他们领回去再杀一回?”
“放肆!”
陆尚安觉得刺耳极了,怒而站了起来。
他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为何要说打杀!这还是母亲?是一个母亲该说的话?
“你看,忠言往往逆耳。看来大家都爱听粉饰太平的话。”管月娆往椅背上歪了歪。
陆尚安看她一眼,坐没坐相。
哼了声,又坐了回去。
“我的儿子,我自会护他们周全。”
“你护不住。”
陆尚安刚想争辩,又听她说,“你能十二时辰守在他们身边?北齐王府外院内院你说了算?”
被她此话一噎,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还在说,“我不否认他们是你的儿子,也不会教唆他们与你疏远,我甚至还想着让他们从你那里多要些好处。”
陆尚安听得面色一松。
“但是……”
这女人!
陆尚安听得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这女人不按常理出牌,他不知她下一句会说什么。
明明嘴巴小巧,两唇如花瓣,说的话却让人不爱听。
“但是他们不会随你回王府。也不会跟你那个儿子争产争利,他们会留在这里。”
“这里什么都没有。”陆尚安不同意。
“你也知道这里什么都没有?”管月娆眼神讥讽。
她不过一个女人,能掀翻江山还是能颠覆朝代?
哪不能安置?非要把她逐到这什么都没有还靠近边关的落风镇来。想找几个识字的工人都寻不到。
更别说满腹经纶的先生。
她的儿子将来要当文盲?
这仇这怨,没那么容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