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月的建设,晋北的城容城貌已发生了显着的变化。刘轩等人从南门进城,只见一条宽阔平整的街道笔直的向前延伸,直通北门。街道两侧,往日被随意丢弃的垃圾,遍地横流的污水如今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有致的灌木,郁郁葱葱,如同一道翠绿的屏障,守护在道路的两旁,行走在街道上,似乎感觉空气都变的清新起来。
街道上,不时有穿着制服的城管走过,他们三人结成一组,劝解督导着那些习惯了随意丢弃垃圾、随地大小便的百姓。
此时正值晌午,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大地。刘轩等人骑马缓缓行进在街道上,经过人民大食堂时,他轻轻勒住马缰。只见食堂门口,三三两两的民工正结伴前往用餐。刘轩转过头,对身边的罗飞等人笑道:“咱们既然身着这身行头,就不能白白浪费。不如就在这里吃顿午餐吧。”
罗飞和那十名侍卫相互看了看,不禁莞尔。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田间劳作,都是庄稼汉打扮,而那九名伤员,本身就是饥民,穿的更是破破烂烂。刘轩也好不了哪里去,衣服褶皱不堪,上面又是泥又是土,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还好有谷雨和小雪在身旁,才让他看起来有点像一个小工头。
这群人,确实有资格去大食堂吃一顿。
食堂里,已经坐了许多吃饭的食客,大多是在南门附近等活计的民工,一张张长条桌子前,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天,让人感到温馨有爱,充满欢声笑语。
刘轩一行人分成四桌坐定,然而却迟迟未见有人来招呼。正当他们感到困惑之际,邻桌一位脚夫模样的中年人热情地搭起了话:“公子可是从外县而来,带着这几位兄弟来寻活计的?”他笑容满面,继续说道,“咱们这大食堂可没有店小二,饭菜都得自己去前面窗口打饭。”
“哦,多谢提醒。”刘轩才想起来,这规矩其实正是他当初为了节约成本而制定的。每个食堂仅配备了两名厨师和几名负责洗碗的服务员,并没有专门的店小二。而来这里用餐的人们,无一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来,并没有人想要摆什么架子。只要饭菜实惠可口,他们根本不介意自己去打饭。
刘轩吩咐身边的几名侍卫去排队打饭,自己则隔着桌子与那位中年人攀谈起来。
“老兄,这食堂的饭菜质量如何啊?”刘轩的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那句“三文钱管饱,五文钱吃好”的标语上,问道,“这标语上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中年人一脸诚恳,眼中满是感激,他指着自己前面的吃食道:“这可是晋王他老人家对咱们穷苦人的大恩大德啊。你看,馒头一文钱两个,萝卜丝汤免费,我这两文钱就吃饱了”
确实便宜。”刘轩微微点头,随即问道,“那如今在晋北,找活计容易吗?”
“城里的活计啊,现在是不太多了。”中年人想了想,回答道:“不过西边的神石县那边活计可不少,只要你有力气,肯吃苦,就不愁赚不到钱。说起来,自从晋王来了之后,咱们老百姓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他老人家啊,简直就是菩萨转世,大慈大悲!”
“噗嗤!”小雪忍不住笑出了声。
中年人的脸色瞬间一变,有些不悦地说道:“姑娘,你这样可是对晋王殿下不敬啊!”
小雪连忙摆手,一脸认真地解释道:“没有没有,大哥你误会了。我一直都很尊敬晋王殿下的。”
“嗯。”中年汉子点点头,转而向刘轩说道,“公子,你来晋北找活计是对的,但不该带着家眷啊。”
“为什么?老兄能否详细说明一下?”刘轩好奇地问道。
中年人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晋北这儿有件怪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年轻貌美的女子失踪。你看你这两位夫人,相貌出众,恐怕不太安全。”
“竟有这等事?”这是刘轩第二次听闻此事了,看来真得让人去查一查清楚。
“我可没骗你,前几日,就有个女子出门买菜,结果再也没回来。”中年人站起身,拿起汤碗,朝后面指了指说道,“公子,一会儿吃完饭,请把碗筷都放到那边去。”
“好的好的。”刘轩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王府,宁欣月一见刘轩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她忍不住责备起小雪和谷雨来:“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看看王爷的衣服都脏成这样了,也不知道给洗一洗?”
小雪和谷雨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其实这还真不怪她们,刘轩天天往庄稼地里跑,她俩可拦不住。
刘轩见状,赶紧打圆场:“别怪她们了,是我没带换洗的衣服。”他朝宁欣月笑了笑,随后喊来刘全,吩咐他将九名伤员带到后院安顿好,自己则与宁欣月一同回到了内宅。
卧房内,索菲亚已经为刘轩准备好了洗澡水。
刘轩坐在木桶中,周身被温热的浴水包围,疲惫的身体渐渐放松,仿佛所有的压力都随着袅袅升起的水汽消散无踪。
“三嫂现在怎么样了?”刘轩惬意地闭着眼,问道。
“挺好的,”宁欣月坐在床沿,一边看着索菲亚细心地为刘轩擦洗身子,一边回答道,“你那个增肥食谱还真管用,我每天逼着她吃,现在三嫂可比你走的时候胖多了。”
“差不多就行了,别让她一直吃,太胖了就不好看了。”刘轩虽然享受着西洋美女的伺候,可自己妻子就在旁边,他也不敢有什么轻浮的举动,索性一直闭着眼睛。
“好看?以前他们俩一见面就吵架,现在刘轩不但关心花万紫的身体,还在意她好不好看……”宁欣月心中微微一动,突然意识到刘轩已经很久没有称呼花万紫“傻妞”了。想起他们两人曾经一同追查陷害宁家的凶手的那段经历,宁欣月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不安,至于这不安究竟源自何处,她自己也不清楚。
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刘轩觉得轻松了很多。他打算去研发小院,看看三号和四号蒸汽机的建造进度,之前造好的那两台蒸汽机,已明显不够用了。
宁欣月拦住刘轩,说道:“你哪也不用去,好好躺床上睡一觉。”
刘轩笑着回应:“是啊,又快一个月没见面了吧。是得陪我家月月好好睡一觉了。”
宁欣月脸颊泛起红晕,瞪了刘轩一眼。她本意只是想让刘轩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理解。
刘轩才不管宁欣月反应如何,一弯腰便将她横抱起来,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索薇娅见状,连忙关好房门,自己退到外间。
一番亲密之后,刘轩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宁欣月看着身旁熟睡的男人,心中满是心疼。她想着,本来他们可以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但刘轩却总是如此忙碌。想着想着,宁欣月不禁叹了口气,也躺在了刘轩的身旁。
天色渐暗,宁欣月突然醒来。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轻轻踹了刘轩几脚,一边匆忙地穿着衣服,一边催促道:“快点、快点,大嫂说晚上要给你包饺子吃。”
如果再让家人等着他们吃饭,真得把人羞死。
城市改造已经初见成效,刘轩便开始着手考虑晋北的治安问题了。第二天,一张《自首公告》便赫然贴在了府衙的大门口。
公告上写明:即日起十天之内,凡有过勒索商家行为的人,需迅速到府衙来自首,并退还所勒索的钱财物资。若逾期不来自首,或是有瞒报、少报行为的,一律将从重处罚。
晋北府衙内,梁大友懒洋洋地坐在桌前,目光落在纸笔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公告已经贴出三天了,但结果却远未达到预期,只有两名衙役退还了区区十二两银子。
他转头看向手下的铁头,问道:“咱们快班里,有没有屁股不干净的?”
铁头哼了一声,回答道:“不清楚,即便是有,应该也不会很多。干这种缺德事的大多是皂班的差役,他们有张大人撑腰,平时可嚣张了。”
梁大友皱了皱眉,说道:“皂班和壮班的事情我管不了,你去通知咱们的捕快,谁要是做过这种事情,赶紧来自首。过了期限,我可保不了你们。”说完,他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
“梁都头,好久不见啊。”一名满脸麻子的高大胖子径直走了进来,打了声招呼后,也不等人邀请,便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
梁大友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地说道:“张员外,如果是来找我喝茶叙旧的,那得等到放衙之后了。但要是你是来自首的,那就不能这么随意地坐在那里。”他一向不耻张麻子的为人,因此说话也毫不客气。
“嘿嘿。”张麻子干笑了两声,有些尴尬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梁大友瞥了一眼那银票,冷冷地说道:“这么多年来,你敲诈商户,就只得这一千两?”
张麻子见梁大友丝毫不给他留情面,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直接抬出了张正阳来压人:“就这么多,梁捕头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问通判张大人。”
梁大友却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是在登记自首,可不是审案,你说多少就是多少。铁头,记上,张员外自首敲诈商户,退回赃款一千两。”
张麻子闻言,脸色铁青,却也只能强压下怒气,抱拳道:“告辞。”
梁大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道:“不送。”
张麻子怒哼一声,甩袖而去。从府衙出来后,他忍不住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恶狠狠地嘀咕道:“小小的捕快,竟然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以后有你的好看!”
张麻子万万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给梁大友找麻烦,他自己的麻烦倒先来了。
两天后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张府的门卫就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惊醒。“开门!开门!”门外传来响亮的呼喊声。
门卫披了件衣服,匆匆跑去打开大门,怒喝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喧哗?”
只见梁大友手持侯勇新签名的手令,大声宣布道:“奉命捉拿张书林!”张麻子本名张林,与晋州张家拉不上半点关系。有钱之后,他便扯虎皮拉大旗,在自己的名字中加了个“书”字。
见到海捕文书,张麻子的手下神色一变,结结巴巴地说道:“差、差爷,你是不是弄错了?”
梁大友可没心思跟他废话,他大喝一声:“闪开!”铁头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推开挡路之人,带着手下冲进院子中……
张麻子被抓的消息犹如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晋北的大街小巷。人们奔走相告,议论纷纷,都在翘首以盼最终的结果,看晋王敢不敢打掉他上面的“伞”。这个在晋北为害多年的恶霸,背后定然有着不小的势力撑腰,这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第二天,晋王府里就迎来了说客。
张正阳坐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地对刘轩说道:“王爷,你看张书林的事情……”
刘轩皱着眉头说道:“本王抓他,原本只是想做个样子。可没想到,他在牢里逢人便说,他是受你张正阳指使去敲诈商户,而且所得银两七成都给了你。”
张正阳闻言,气得脸红脖子粗。没想到张书林不但把自己供了出来,还把两人原本对半的分成说成了三七开,简直是在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刘轩继续说道:“本王自然是相信你,可他一直这么嚷嚷,难免会对你的声誉造成影响……”刘轩微微思索片刻,然后说道,“这样吧,关于如何处理他,就交给你去办吧。我相信你能妥善处理好此事。”
三天之后,张麻子人头落地,整个审判和监斩过程,都是由张正阳亲自负责。张麻子直到临死那一刻都不明白,为何自己把所有事情都揽在了身上,张正阳却没有保他,反而急匆匆地就将他处斩,甚至连让他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