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方知知办好了签证,陆宴洲跟方知知的幼儿园请了一周假,带她奔赴漂亮国木拉州。
一同前往的,还有任有为和戎霁。戎霁在木拉州还算有些人脉,他是陆宴洲保底的杀手锏。
方知知认真检查着他们带来的赝品,确保跟任有为提供的图库中的文物一模一样。
一周前,李博文成功跟大富豪皮特搭上线,了解到他钟爱大维德花瓶,工厂在任有为教授的亲自指导下,成功产出一对精致的高仿赝品。
“知知,这样真的能行得通吗?”任有为有所顾虑,“真正的大维德花瓶在大英博物馆,皮特肯定知道。”
方知知冲任老师笑道:“这世界上又不止那一对,我们这对是它的姐妹版。”
任有为:???
这玩意还有姐妹版?
方知知问:“大维德花瓶是不是从我们华国流出的?”
任有为点头。
“那最终解释权就在我们手里啊,”方知知拍拍任有为的大手,“老师你想啊,他们肯定没咱懂华国文化,我们说是两对就是两对!”
任有为的思路一下被打开,新脑子就是好用啊!
他经过多年世俗规训,思维早已固化,解决问题的方法也永远都是中规中矩,这次答应方知知一起干票大的,他可是堵上了自己后半辈子的清誉啊!
戎霁看着京大的教授被方知知忽悠地连连点头,心里更加坚定方知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小恶魔了。
“宴洲,大外甥女这么小就开始坑蒙拐骗了?你就不管管?”戎霁小声问道。
陆宴洲满脸都是自豪:“多机灵啊!我巴不得她再机灵点,以后只有她骗别人的份儿,但是别人骗不了她。”
戎霁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陆宴洲,你变了……你以前不是最看不惯这些蝇营狗苟之事?”
“分人,”陆宴洲收回自己宠溺的目光,看向戎霁,“旁人这样,我还是很讨厌的。”
戎霁疯狂摇头:没救了!陆宴洲这家伙没救了!
“你们聊什么呢?”方知知扑过来,冲着戎霁舅舅坏笑,“带小蛇了嘛?我有点无聊!”
戎霁立马双手举起,作投降状:“没带,您老人家换个人嚯嚯吧!”
陆宴洲笑着将方知知抱在怀里:“先睡点觉,倒倒时差,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任有为和戎霁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方知知躺在松软的大床上,闻着陌生的味道,有点睡不着。
但好在有舅舅陪伴,她主动跑去舅舅身边躺下,小手紧紧握住舅舅的大拇指,有了安全感,很快便沉沉睡去。
方知知是在陆宴洲的肩膀上醒来的,她睡得迷迷糊糊,环视一圈车子里,是李博文在开车,戎霁舅舅和任老师也都在。
“醒了?我们今天去参观皮特的私人展览,”陆宴洲抬手帮方知知轻轻把眼屎抠掉,“是不是还没睡够啊?”
方知知揉揉惺忪的眼睛:“嚎。”
戎霁手里摇晃着邀请函,打电话交代着什么,叽里呱啦的方知知听不懂,陆宴洲解释了之后,才知道,戎霁舅舅说的是英语。
“知知,你舅舅比狡兔三窟还狡兔三窟,来参加个文物展,准备了八百条逃生线路,”戎霁有些无语,“家伙事儿都带齐了,要我说,就不服就干!”
陆宴洲捂住方知知的小耳朵:“别带坏孩子。知知,我们在进行任何行动前,都要走一步,想十步,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输。”
方知知认真地点头,很明显,她把舅舅的话听了进去。
李博文出国的这段时间,居然也学会了英文,虽然有些蹩脚,但是日常交流没有问题。
任有为就更别说了,经常参加国际学术交流活动,全英文脱稿发言都不在话下。
全车上,就剩方知知一个听不懂也不会讲的小麻瓜了。
看出了方知知的急迫,陆宴洲用纯水湿巾给方知知擦着小脸:“舅舅是你的专属翻译,不用怕。”
“谢谢舅舅!”
方知知不忽悠人的时候,就跟个糯米团子似的可爱,戎霁忍不住捏了下她的小肉脸:“还指望着你发挥忽悠大法呢!”
到了地方,众人先下车,陆宴洲在车里给方知知换好了衣服,这才一块下来。
李博文领着众人进入展览,方知知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文物,莫名有种熟悉感。
凑近了看,一件件流光溢彩的摆件仿佛都在郁郁寡欢。
“它们看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方知知不知为何,心情也有些沉重了起来。
戎霁觉得有些搞笑:“都是些没有生命的物件,它们还有情绪了?”
任有为看着这些本应该出现在国内博物馆里的文物,忍不住老泪纵横了起来,落后就要挨打,这些都是华国屈辱史的见证。
他轻轻拉着方知知的笑容,低声讲道:“因为它们见证了主人的衰落,漂洋过海,远离家乡,它们应该是想家了。”
戎霁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怪不得人家是大学教授呢,真会上高度。
皮特不喜吵闹,李博文带着陆宴洲单独前去交谈,方知知被托付给了戎霁。
任有为挨件文物细看去了,这个皮特手里到底握了多少件华国的宝贝啊!很多没在挤在上的文物,都出现在了这里!他恨不得自己变成扫描仪,再长出十双眼睛来,把这些文物数据全都刻在脑子里!
戎霁生怕方知知再调皮捣蛋,学着陆宴洲在车上的动作,将方知知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后背,强行哄睡。
戎霁的衣服非常艺术,下摆是用碎布条做成的流苏,他贴心地把用碎布条给方知知盖上,充当被子。
看着方知知的睡颜,戎霁超有成就感,这孩子啊,还是睡着的时候最可爱了!
方知知做了一个梦,梦中是风雨飘摇的华国,大火连片连片地燃烧着,无数穿着军装的外国人抢夺着华国的文物。
她想伸手去帮忙,可她抓不到任何人。
那群外国人笑着,闹着,一味疯抢。
带不走的,他们就用力砸碎。
方知知心痛不已,她从未如此无助过!
戎霁正单手抱着孩子跟手机里的美女聊骚呢,突然发现怀里的小人儿颤抖了起来,低头一看,方知知早已泪流满面。
“卧槽!方知知!你别哭!让你舅舅看到了,还以为我偷着欺负你呢!”戎霁连忙把方知知唤醒。
方知知擦着眼泪,从戎霁的怀里坐起,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湿漉漉的。
戎霁手足无措:“我真没欺负你!”
方知知随手捞起一条戎霁衣摆的碎布条,擤了下鼻涕,摇头:“我知道戎霁舅舅不会欺负我。”
“可你现在在欺负我!”戎霁恨不得把沾了方知知鼻涕的布条剪掉!
“对不起,”方知知非常真诚地道歉,“我刚刚睡迷糊了,以为这是抹布。”
以前在西北的时候她家的抹布就是用碎布条缝的。一见面的时候她就小声跟舅舅说了,舅舅笑着说,这是戎霁舅舅的时尚。
见她难得乖巧,戎霁也不好多说什么,主动又扯了一块干净布条给她擦眼泪。
陆宴洲终于回来,看见方知知眼睛红红的,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一般:“怎么了?”
方知知张开短短的双臂:“舅舅,抱~”
戎霁连忙站起把小祖宗还给陆宴洲,嘴上不忘解释着:“她刚刚睡着了,自己睡着睡着就哭了。”
“我刚刚做梦,梦到了好多抢我们文物的坏人,他们打砸抢烧,无恶不作……像是小花老师给我们讲的可恶列强……”
方知知的声音还带着哭腔,陆宴洲将小小的人儿抱在胸口,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哄着。
戎霁摸摸鼻子,现在的幼儿园都开始讲近代史了嘛?这么点儿大的小孩学点历史也挺好的,从小就培养爱国情怀,看来学校不错,等他妹妹的孩子出生之后,也送去这个幼儿园。
“哎哟我的会长大人!您这是闹觉了?”随后赶来的李博文带来了好消息,“您可千万别困啊!皮特约我们参加晚宴。”
陆宴洲已经将方知知哄好,任有为也赶了过来,几人凑在一起,陆宴洲低声讲道:“我跟李博文按照原计划,表示手里有展品,想要参加展览,顺便透露了我们手中有大维德花瓶的消息,皮特很感兴趣。”
方知知的眼睛亮了:“晚宴交换?”
“再吊吊他,”陆宴洲笑着讲道,“不能让他太轻易得手,这样他才会相信,他最终拿到手的是真的。”
“我懂了,”戎霁坏笑道,“就像泡妞一样,往往不舍得分手的,都是沉没成本较高的那一方。”
陆宴洲试试捂住方知知的耳朵,不让知知听到他的垃圾话。
戎霁撇嘴:“你都带知知去夜店了,还怕她听到我的把妹心得?”
任有为瞪大了眼睛:“你、你们!居然带知知去那种地方!她还是个孩子啊!”
陆宴洲清清嗓子:“只是去见见世面,没干别的。”
李博文偷着冲方知知比了个大拇指:“会长威武啊!”
方知知一脸懵懂:“你们在说什么?戎霁舅舅的饭店是什么特殊场所吗?”
任有为将方知知从陆宴洲手里抢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等回国,我一定跟陆老爷子好好说道说道!你们年轻人带孩子,没一个靠谱的!”
陆宴洲和戎霁对视一眼,笑出声来:“您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