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钺舟的手术在9点整完成。
手术室里所有人都松下那大汗淋漓的一口气。
手术本身已经就是最危险的时刻,手术一旦结束,只需要给病人持续补液。
以陈钺舟的可怕体质,几乎没有感染的风险,而且脑膜、头皮,包括他的骨瓣裂缝,大约都能在几小时内愈合。
只是要考虑到神经方面的后遗症。
但这已然是大成功!尤其在这种环境之下,简直是廖阳难以想象的成功!
这台手术已经可以写进他履历的第一页!
外面的枪声也稍稍止歇,那种让人污染值一直抑制不住上升的精神压迫感也减轻了。
“好样的!”祁安以手机向于爽通报手术顺利结束的消息,那边就是振奋的一声喊!
“以唐老师为首的净化师......一共26个净化师,还有一些幸存的医患,已经进入了一楼大厅。”于爽道。
祁安疲惫的精神也振奋了一下!唐老师没事!
周岩瑛几人卸下了手术设备,将陈钺舟推进了旁边的普通病房之中。
刚刚挪床陈钺舟睫毛便微微掀动,有苏醒的迹象。
麻醉药在他身上过期的速度也极快,他的瞳孔状态良好,这让几个医生对他预后的估计又乐观了一些!
两分钟后唐心盈便带着惊魂未定的一大群人上楼来了。
这里真的是已经沦为堕虫乐园的医院唯一一处安全岛。
所有人在进入4楼大厅之后,在看到20几个虽然便衣,但杀虫不眨眼的特战士兵和混杂其中的十来个治安队员之后,都死里逃生一般软瘫下来。
只唐心盈虽无大事,大腿上却有一处深深的划伤,脖子也紫红肿胀了一圈,像是被触手勒过。
刚刚松下口气的廖阳见此,立刻给自己消毒,并用祁安找来的纱布绷带等帮她处理。
这是一个有许多医生和净化师的安全岛,唐心盈并不担心自己会有事,反而笑着大赞廖阳医术了得,祁安和她的同伴们强大又稳妥。
祁安虽然疲惫,但也不由一笑。
几个大厅里仍旧巡逻不敢放松的队员也欣然一笑。
赵博瀚带人在这帮逃来的人群中点数、询问职业,而后有条不紊地安排医生照料伤者,安排暂时无伤净化师照料此地军民的污染值。
楼外风雨如晦,楼内仅剩的几盏灯还在滋啦作响,时明时灭,四处都暗沉而恶臭,但这栋楼里的所有人都感到了片刻的安宁和信心。
但祁安却想到那个她一直分出心神留意,但在手术最紧张的时候却忽然离开的可怕污染源!
而且这栋楼内外虽然没有堕虫了,但是医院其余地方的堕虫有她不少都在向此而来。
堕虫是有感知正常人的本能的!
医院外祁安感知范围中也有很多堕虫,并且越来越多!
也许无数的尖叫被掩藏在风雨声里,污染已经像一股黑色的泉水一样向基地四处漫溢出去了。
于爽的声音还非常镇定甚至乐观:
“有治安部的人加入进来,我们至少杀了两百只虫,这楼里外是干净了,庄晓他们也拿到了装备,正在往这边赶。
我们的人手很快能扩充一倍,要是军中反应及时......
卧槽!那是什么?!”\u000b乐观的话语在末尾处忽然拐成一声尖叫!
祁安还有门外的周岩辉都连着耳机,同时耳膜一痛,也心里也一跳,不约而同冲到窗前。
祁安只看到一片接天连地的雨幕,四处昏沉,她奔去手术室门口,从帆布袋里捡出一个单筒望远镜再看。
她看到,南方的空中悬停着的一个......天使?
她下意识得出这样的结论,但理智马上将其推翻。
那只能是一只会飞的堕虫!
周岩辉则是武神战队里和谷连晟并列的S级底牌之一,有异能级别的速度强化,和“远视”能力,他肉眼就看清了,愣道:
“灰....灰烬祭司?!”
他秀气的脸随即扭曲:“有飞行能力......至少是灰烬祭司级别!
特么西北军团的灰烬祭司出战了!!”
祁安一瞬间明白了医院里为什么会井喷一样出现堕虫,也明白为什么那污染源会离开。
它去“斩首”了。
它悬停的那个位置,一小时前陆云柏走向的那个位置......让灰烬祭司放弃医院的必定是基地所有的上层军官!
祁安一下子想到之前和陈钺舟开的“临阵换一个大将”的玩笑。
这一刻基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同时看到了那个身影,或疑惑迷醉,或心胆俱裂!
心胆俱裂者一眼之后都不敢再看,就怕第二眼就会被污染!
但祁安还在看。
在单筒望远镜的圆圆的视野之中,那位灰烬祭司只在空中悬停了几秒钟,便如最灵巧凶猛的鸟,向地俯冲。
它的身形随着建筑的遮挡时隐时现,但是祁安常年绕着基地边缘晨跑。
她知道它每一个俯冲下去,伸出“爪牙”的地点都是防御塔。
近防炮、激光炮、关楼、火箭炮阵列、高压电室......
不会有任何一处防御点,任何一个可能对它造成伤害的地对空重武器能在它的“爪”下幸存,而靠近基地边缘地带那些守兵,行人,应当都在异变。
数千堕虫大军,在它嬉戏一般的飞舞中,将会被制造出来。
它们如果转身向内,什么医院,什么安全岛,都不过是大潮之下的泡沫!
祁安意识到了这一点,于爽也意识到了,周岩辉和周岩瑛姐弟亦是。
周岩辉转身就奔向陈钺舟的病房:
“这还守屁啊!把人叫齐,去找足够的车,我们带总队从北门走!”
周岩瑛努力平复污染值上升造成的过激心跳,同样转身:
“去找院子里的救护车,用救护车上的减震病床安置他。
我去找药,在我找齐回来之前你的人要把病床弄好!快!”
周岩瑛的喝声更加坚定而威严,周岩辉立刻行动。
他们要走。
大厅里刚刚安定下来的人们立刻不安地喧哗起来。
从楼顶下来,浑身湿透的于爽几乎是下意识喝止:“不能走!”
周岩辉看他,于爽却一时卡住。
如果目标是活命,她竟想不出任何不让他们走的理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