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开。
老臣忙惊呼,是对我说的,但是我并没有。
不是不听他的话,而是没来得及,因为跪倒的那个人是离我最近的,就在我身前。
他这一倒,我几乎下意识地就伸手抓住了担架,结果却让我吓了一跳,入手一沉,让我几乎要抬不住,好像担架上边儿不是人,而真是一座山似的。
我操,这真的是尸体吗?
该不会是包了一个石头人吧?
八个大老爷们儿,就算抬个千八斤重的东西也是毫无问题的。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具尸体,几乎让人抬不起来,果然被老陈说中了,这尸体有古怪,真他娘的我就不应该碰。
但是现在想放手已经晚了,只能硬撑着将尸体送到停尸柜里,直到将尸体全部推进去之后,我才长出一口气,就这么几步路就让我出了一身汗,再加上刚才接受得太突然,此时感觉腰部隐隐一阵疼痛,这也让我想起我们这儿的一些风俗。
出殡的时候,棺材都是人抬着的,前四后四,找的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大老爷们儿,但没结婚的人是不让上的,一具棺材都好几百斤,甚至有了千把金,中途是不能落地的,如果中间累了,得找东西在棺材下面垫一下,但绝对不能因为意外让棺材落地。
有的人在抬棺的时候会意外扭伤腰,这种伤是最难好的,有时候甚至一辈子都好不了。
在我们这边儿,抬棺时候扭伤有种很邪门儿的说法,说那不是扭伤,是被鬼踹的,说有的人死了不想离开,却被硬生生的抬去下葬,所以就报复抬棺的人,将人弄伤。
这种伤是最难好的,往往用药也不管用。
如果有懂的人会买东西到坟上祭拜一下,如果能得到死去的人的原谅,那就好得快些。
死人是最难伺候的,就像给死人换衣服的时候,一定要先把脸盖住,因为死人的喉咙里都有一口气,如果那口气不小心喷到脸上,那麻烦就大了,弄不好直接整个人就废了。
就像我们村子里有一个男人,在给尸体换衣服的时候,被一口气喷在脸上,一连病了半个月,最后命是保住了,但是半拉脸却是黑色的,一直到他死的时候都没有消除。
所以将尸体送进停尸柜里的时候,心里还是微微有些不舒服。
对于死人,最好还是不要跟他产生什么因果关系,说句不好听的话,死人那是不讲理的,你得罪了他,他可不会给你先礼后兵,后果往往让你无法想象。
不过虽然心中有些不爽,倒也没太在意,真鬼我都见了很多次,更何况一个死人呢。
就算他变成鬼又能怎样?
难道老子还怕了他不成?
尸体送上了车,当然就要启程了。
但让我意外的是,主人家只是放了一串鞭炮,并没有人跟着上车。
一般来说,主人家都会派人跟着殡仪车去殡仪馆,等尸体火化了再回来。
这家人家怎么这么奇怪,只把尸体弄上来,人却不来。
但老陈却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直接发动了车子,但行驶的时候却很慢很慢,比步行也快不了多少。
我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询问,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到车窗旁,直接往车子里面扔了两个东西,啥话也不说,转头就走。
这时候老陈也加了油门儿,殡仪车快速的驶离了村子。
我低头看了一下,被扔上车的是两个红包。
老陈看了我一眼,说,把东西捡起来吧。
我点点头,将两个红包捡起来,交到他手上。
老臣只摸了一下,便拿起一支递到我面前。
这个是你的。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来,并不是我多么贪财,如果我不接的话,老陈也不好拿两个红包,要么还回去,要么上交。
但是看老陈的样子,这种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的,我也不想坏了规矩,接过红包,我打开看了一眼,有惊讶了,这么多足足有两千块钱,而且看老陈那个红包的厚度,只多不少。
老陈听后笑了一下,撇了我一眼,说,嘿,东子,这个红包儿可不是给我们的。
辛苦费是封口费。
封口费。
我惊讶地看着老陈,这会儿听不懂啊,一般只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怕你传出去才给封口费吧。
这不过是死了一个人而已,难道老陈难不成这人对这个人肯定不是正常死亡的。
老陈说着,微微眯起双眼。
不过这个事儿你可不许到处乱说啊,这钱你都拿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我点点头,但是心中还是非常不舒服,不知道也就罢了,这已经知道了,钥匙就这么沉默,总感觉有些不对。
老陈,这样好吗?
这不会犯错误吧?
犯什么错误,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咱也管不着犯啥错误啊。
老陈撇了我一眼,接着说道,哎,东子,这里不是城里边儿,谁家没死过人,谁就能保证这每一个死了的人都是寿终正寝的吗?
在农村,他不兴报警,家里死了人,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哎,东子,听说你家就是农村的,应该听说过服毒啊,上吊啊之类的吧。
在城里边儿这种事情会报警,但是在乡下,你听说过谁家遇到这种事情报警的?
我一想还真是这样。
在农村,人往往缺乏那个意识,再加上像那种服毒上吊的,一般都是家庭内部出了矛盾,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一般还真不会报警。
所以呀,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别掺和,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我点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是现状,要改变这种现状,不是一个人一句话就能轻易改变的。
从村子到县城大约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后半程路还好一些,这前半程都是石子路,有些地方甚至是土路,坑坑洼洼的,非常难走,白天开车还好一些,到了晚上就更难走了。
刚上车不久,老陈从座位下面摸出一瓶老白干儿灌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