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那就由在下来和柳州牧说说,权当听戏罢。
首先天下大乱,诸侯割据,大景威严骤减,几近于无,此实乃大景危急存亡之秋也。
再说西都天子,受制于郭成李季,无有作为,不过是坐以待毙,最终恐死于李郭之手。
然后是东都天子,东都天子虽然还未受制于人,但为人好高骛远,自登基以来,不思江山社稷,不虑国计民生,不治州郡之事。
反而好大喜功,穷兵黩武,竟是远征河套,岁月穿梭,三年一过,结果匈奴未灭,又引来更为强大的鲜卑,继而促成了分裂的鲜卑被车能统一。
这就好比捅了马蜂窝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也,最终只得灰溜溜的逃回洛阳。
鲜卑本就势大,现在又占据着肥沃的河套繁衍生息,以游看来,不出数年,鲜卑必定南下并州,司隶或许也很难保全。”
果然,阮游话音一落,一旁一人起身拱手道:“阮游,你一来就和我们讲什么天下大势,而益州偏远,这大势恐怕与我等并无关系吧。”
阮游回头看着这人,问道:“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刘延,不过益州一小吏。”
阮游不屑道:“原来是一小吏,难怪说话如此不着边际,正所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说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你莫不是上天了?”
“你。”
刘延别呛得口不能言,这时候又有一人起身道:“阮游,好一副牙尖嘴利,我问你,我敢保证你来此肯定不是为了分析什么天下大势,而是别有用心,何不直言,在这里东拉西扯算什么回事?”
阮游又将头从左边转到右边,又见一员文士,于是问道:“阁下又是如何称呼?”
“在下益州从事,贾龙。”
阮游微微点头:“嗯,不错,我俩都是从事,可以打个老表,不过你的水平相比于我却是相差了一大截。
我这么给你说吧,人凡是做事情都要循序渐进,有根有据,直接切入主题,不仅显得突兀,还很失礼,这么浅显的道理还要我来教你吗?”
阮游这话说得就相当不客气了,把贾龙扁的一文不值,甚至还要教人家。
然而人家贾龙年纪还比阮游大上不少,这不是拆人家贾龙的台阶吗,贾龙听得面红耳赤,却是无言以对。
这时候又有一人起身说道:“阮游,你倒是会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据我所知,洛阳天子年少有为,几岁便开始南征北战,而鲜卑势大,这才战略撤退,怎么到你这里了却是变成了好高骛远,捅马蜂窝了,你说这话不怕天下明白人口诛笔伐吗?”
阮游闻言微微摇头,仍旧问道:“阁下又是何人?”
“在下蜀郡太守赵炜。”
阮游耻笑道:“赵太守可曾出过益州?”
赵炜闻言一愣,这和出益州有什么关系,不过赵炜想不出来事情关键,所以也就直言道:“有些年没出去过了。”
阮游笑道:“这就对了,既然赵太守乃是潜衣缩首之人,何不老老实实的缩着,冒头做什么,岂不是自取其辱?”
“你。”
赵炜被奚落一番,刚想发怒,阮游却是抢先又道:“阁下勿要动怒,且听我说来,阁下缩在益州足不出户,只是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就妄言其他;
而在下呢,不远千里从冀州而来,一路所过,所见所闻,哪一点是虚的了?你我之间一比较,高下立判,你说是你的人云亦云靠谱呢,还是我的亲眼所见实在?”
“这?”赵炜这下也熄火了。
接着柳焱便发话了:“阮游,你赢了,虽然你的胡说八道一时让我也无法反驳,那就姑且算你有理吧,这前戏你也做得差不多了,你就直言你来找本州牧到底所谓何事吧?”
既然柳焱都这样说了,阮游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直言道:“特代表我家主公前来拥戴柳益州进帝位。”
“轰隆隆!”
阮游轻描淡写说了这么一句,然而话音落在众人耳中却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紧接着整个大厅内便炸开了锅。
“阮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主公,阮游这是坑害主公啊,切不可听信这厮的谗言。”
“主公,请就地拿下阮游,斩首示众。”
“阮游,你这个混蛋,你竟然敢说出如此无父无君之言,当真是罪该万死。”
“阮游,你这个禽兽,你拥护我家主公行大逆不道之事,到底是何居心,当真是其心可诛!”
......
一时间整个大厅内各种声音嘈杂成一团,有劝诫柳焱不要听信谗言的,有质问阮游的,也有说要直接就地干死阮游的,凡此总总。
这让得阮游也是心头好一阵猛跳,心道你们这群人怎么这么浮躁,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不算大事吗?这他喵的已经顶破天了。
可以这么说,现在也只是益州文武知道这回事,要是天下人知道了阮游的想法,估计除了狄初集团以外,阮游走到哪都是死路一条。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柳焱却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而是淡淡的说道:“阮游,有的话不能乱说,你不知道吗,我念你年少无知,就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休想走出这个大厅。”
柳焱的态度并不算强势,阮游一听就知道有戏,因此也不紧张。
不急不忙正了一下衣襟,道:“柳州牧,我家主公之所以拥戴大人,也是出于对大景的考虑啊。”
“你放狗屁!”
阮游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出来唱对台戏了。
阮游放眼看去,正是益州别部马张修。
阮游便问道:“张大人说话请注意素质,什么狗屁牛屁的听得怪刺耳的。”
张修才不管什么刺耳不刺耳的:“阮游,你这阴谋家,你还好意思说为大景考虑,你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好像他喵的真的一样。”
阮游微微摇头:“粗鄙之人,跟你说话简直有辱斯文,你且让开,我慢慢道来。”
“你。”
张修憋得面红耳赤,刚想回骂回去,却听见阮游又说了起来。
“大景,乃是天下人的大景,也是柳氏的大景,它是我们心中的信仰,我想大家对此都无可厚非。
既然如此,大景也应该属于柳氏宗亲。
众所周知,大景日渐衰微,长安天子坐以待毙,洛阳天子又好高骛远,长此以往,大景还是大景吗?
所以为大景计,为天下计,我家主公这才想起在大景宗亲之中再寻一位英明之主,拥他为帝。
然而大景衰微,宗亲亦不能幸免,柳渝大人仁慈过度,杀伐不足,完全不足以胜任此位。
柳宣坐拥富庶荆襄之地,有前途,奈何荆州乃是四战之地,柳宣又是一守成之主。
其余宗亲要么失去根基,要么自身难保,所以综合看来,现在还有一定实力又英明神武的就只剩下您柳州牧了。
柳州牧也不要觉得这事唐突亦或者大逆不道,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既然柳州牧有这个能力,又是大景宗亲,就应该拿出敢为人先,舍我其谁的气势,也不枉高祖在天之灵的庇佑啊。”
“阮游,你是想让我家主公步彭猛的后尘吗?”
阮游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但效果不大,这时就有一个质问声音传了过来,阮游视之,乃是黄衡。
阮游便笑道:“黄大人多虑了,彭猛被天下人围攻,乃是因为其欺凌天子,独霸朝纲的缘故,说直白了点就是触犯了众人的利益。
但柳州牧呢,柳州牧称帝并不触犯大家的利益,还能中兴大景,天下人吃饱了撑的会来围攻柳州牧?
且不说我家主公第一个就不同意,其余萧岳、柳玄等人也不会跟风,再说了,益州乃是龙兴之地,易守难攻,谁会没事来找柳州牧的场子?”
吴毅道:“话不能这样讲,毕竟天下还是高祖后人的天下,若是主公称帝,算不得名正言顺,天下人或许碍于益州地势不敢来攻,恐怕也会无休无止的口诛笔伐。”
阮游笑道:“吴大人此言差矣,若是大是大非都要讲个名正言顺的话,那么就不会有高祖建立大景了。”
阮游这话倒也不假,当时的皇帝乃是刘玄,高祖那会还是一个偏将军,但最终却是高祖成了皇帝,那是不是代表高祖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呢?显然不是。
吴毅这下也无话可说了。
“阮游,其实你说了这么多,又忽悠我们州牧大人,无非就是想要给狄初解围罢了,你倒是好算计,跑这么远来搞事情,当真欺我益州无人耶?”
这人话音一落,阮游心头陡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