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兵阳猛地转身,脸色铁青,盯着从身边走过去的钟特,
真想一脚踹死这个靠准岳父上位的蠢货。
张剑豪几人脸色一沉,想冲上去,被赵大明死死按住。
事情到这份上,钟特再蠢,也不至于当众抓人。
张诚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看着钟特走到跟前。
“你就是张诚?”钟特的声音像淬了冰。
“对。”
“是你废了陈小漠!”
张诚无奈地耸耸肩:“警察同志,有证据,随时抓我。没证据,我或许会告你诽谤。”
“告我?”钟特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张诚,别以为请得动督察就万事大吉。现在,我,钟特,以解放街派出所副所长的身份,请你配合调查!”
赵大明差点骂娘,这钟特是真不开窍!
胡兵阳也火了,这官是做到狗身上去了?事情都这样了,还不翻篇?
“配合警方办案,公民义务,当然没问题。警察同志,准备带我去哪儿问话?”张诚笑意不减。
“钟特,你他妈有完没完!”胡兵阳一个箭步冲上来,脸黑得像锅底,“别再给老子搞事!”
“把人给我请到审讯室!”钟特充耳不闻,对着手下民警吼。
那些民警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动。
“淦!”
“嘭!”
胡兵阳毫无征兆地一脚将钟特踹翻在地,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老子给你脸了?操你娘的玩意儿,你当派出所是你家开的?门口‘为人民服务’五个字你认识吗?”
在场所有人都懵了,尤其是解放街的民警,何曾见过胡所长发这么大火。
赵大明见胡兵阳骂红了眼,一副要掏枪毙了钟特的架势,赶紧上前死死抱住他:“老胡,老胡!差不多得了,让人看笑话!”
胡兵阳胸中那团火彻底爆开,指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的钟特:“这傻缺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老子平日不跟他计较,他还敢在老子头上拉屎!要不是看在许书记的面子,老子早废了他……”
赵大明一边死死架着胡兵阳,一边拼命给张诚使眼色。
张诚笑着点点头,目光转向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钟特,咧嘴一笑:“警察同志,需要我配合调查,随时恭候。”
他转身就往派出所外走。
张剑豪他们相互搀扶着,赶紧跟上。
一出派出所大门,张剑豪他们就围了上来,个个面露兴奋。
“哥,俺就知道,你会替俺们出头的!”
“二狗子,俺听那些警察说,你把那群王八蛋的脚筋都挑了,眼睛也给戳瞎了?”
“痛快!真他妈痛快!”
张诚眉毛一挑,声音沉了下去:“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伤过人了?”
“哥,俺们又不会去举报你,你还瞒着俺们干啥?”
“就是就是!”
张诚脸色一肃,扫视众人,一字一顿:“都给我记清楚,陈小漠他们受伤,与我无关。我是正经生意人,不干违法的事。还有,都给我滚去医院,别留下什么病根!”
将张剑豪他们打发去医院,张诚回到出租房。
他躺在床上,眼神闪烁。督察的压力暂时解了围,但只要钟特这条疯狗咬住不放,事情就不算完。
“叩叩叩!”
敲门声突兀响起。
张诚眼神一凝,迅速穿好棉衣棉裤,右手已紧握军匕。
张剑豪他们敲门可没这么斯文。
“嘎吱。”
房门裂开一条缝。
钟特?
张诚眉峰一挑,索性将门完全拉开,看着门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钟特,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警察同志,这么晚了,是来请我配合调查的?”
钟特眼神阴冷,像毒蛇一般盯着张诚:“张诚,我记住你了。从今往后,我会死死盯住你,你最好别栽在我手里。陈小漠的案子,没结。只要让我抓到证据,你就等着吃枪子儿吧!”
“警察同志,我早就说过,有证据就抓人,特意跑来放狠话,没意思。”张诚摊摊手,一脸的无可奈何。
“呵呵。”钟特发出一声冷笑,“张诚,你最好明白一个道理,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走,消失在楼梯的阴影里。
有病。
大半夜跑来就为了说这几句废话?
张诚微微摇头,不过,这种没头脑的家伙,往往最容易做出些出人意料的蠢事,不得不防。
他关上房门,重新躺回床上,闭目思索。
第二天一早,张诚被“砰砰砰”的砸门声吵醒,伴着张大脑袋的嚷嚷:“二狗子,俺给你买了馒头跟粥……”
张诚起身开门。
张大脑袋满脸笑容,捧着个铝饭盒挤进屋:“剑豪他们都去录像厅了,昨晚被砸坏不少椅子,他们说自己修修。对了,嘉兴那位张老板托俺问问你,啥时候有空,再过去坐坐。”
张诚用热水瓶里的温水打湿毛巾,擦了把脸:“这个月怕是没空,等四月份再说。服装店那边如何?”
“老样子,生意火爆!”张大脑袋咧嘴一笑,“前两天李知青跟俺提了句,说天快热了,让俺在嘉兴转转,看有没有汽水厂,到时候运些汽水回来卖。”
汽水?这倒是个路子。
张诚略一沉吟:“行,下个月我去嘉兴,帮你留意一下。”
“啥叫帮俺问问啊,这买卖俺可做不来。”
张诚笑了:“大脑袋哥,我带你们出村,不单是让你们给我打工。有机会,都该自己闯闯。”
“俺不行,俺真不行!”张大脑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张诚将毛巾晾好,坐到椅子上,打开铝饭盒喝粥:“万事开头难。汽水这行当,我也陌生。你可以先去县里玻璃厂问问,能不能做玻璃瓶,要是行,就自己琢磨个牌子……”
“做买卖,只要脚踏实地,别好高骛远,就算只在县里卖汽水,也够你几辈子吃喝不愁。”
汽水配方不难,关键是销路。
“对了,前两天村长来过一趟,没找着你。”
“村长?他来找我何事?”
“田地承包的事儿。”
“嗯?”张诚挑了挑眉。阜宁县升了地级市,动作倒是快,很多政策都开始落实。工分制取消是大势所趋,田地承包,中央今年年初刚提出来,还没完全敲定,阜宁这边就想搞了?步子迈这么大,不怕扯着蛋?
他记得这政策是88年才全国推广的。
张家村没什么田,都是果山,要承包的自然是果山。
张诚对此兴趣不大:“村长什么意思?”
“村长说,村里集资,把果山都承包下来,果子统一卖给罐头厂,能多赚不少。”
“想法不错。”张诚点点头,村长既然来县里找他,八成是钱不够。贷款是条路。
吃完早饭,张诚出了门。
张大脑袋自然去了服装店,那边生意太好,新招了三个小姑娘还忙不过来。
张诚径直去了城西,找到周远航。
周远航见他来了,热情得过分。
“张老板,您看看这份合同。”周远航满脸堆笑,将一份拟好的合同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