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林婵仍兴致勃勃地换上了骑装，等着与萧晏川一同前往猎场。
萧晏川一手撑着头，斜斜倚在坐榻上，另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中书册，但目光却始终跟随着殿中那抹鲜妍倩影。
半晌，他呵笑一声：“现在不怕冷了？”
林婵脚步微顿，回眸半嗔半娇地看他一眼，转回头又继续在镜前欣赏自己。
看在她现在心情好，又是他给了衣服的份上，不和他计较。
见她不搭理自己，萧晏川干脆起身靠近，从后把人环住。
“果真好看……满意吗？”
林婵偏一偏头：“当然满意了。”
她忽然从怀中转过身来，踮脚就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随后飞快退出他怀中，蝴蝶般翩跹离开：
“臣妾想起来还要一些事情，臣妾等会儿再来寻陛下……”
传来的声音渐远，萧晏川看着她背影，沉眸摩挲了一下方才被她亲过的唇瓣。
这心眼坏极了的小娘子，非要时不时撩拨之后又逃走。
萧晏川闭一闭眼，压下心头躁动，缓缓将其平息下去。
他慢悠悠迈动长腿跟上。
稍后出行，她还是得来找自己。
跑，也跑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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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婵倒是没有与萧晏川说谎，她的确要在出发去猎场之前，和拾夏再吩咐几句。
虽然没什么必要，但还是得小心些，叮嘱拾夏和映秋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注意着些六宫动作。
可巧林婵刚回到自己宫中，就看见了一个稍显熟悉的身影候在殿外。
“吴充仪？”
天气正寒，哪怕穿戴严实，站在外头久了也受不了。而吴充仪现在两颊与鼻尖通红，也不知是来了多久了。
林婵诧异，连忙让她不必行礼，赶紧进去。
“怎么进来等？”
她问出口的时候，殿中宫人们都纷纷跪了下去。
吴充仪忙说：“不怪他们，是嫔妾执意要在外的。嫔妾担心娘娘尚未起身，怕扰了娘娘清静……”
林婵轻轻皱一下眉。
这说法实在牵强，只是看吴充仪苦等成这副模样，她也实在不好意思将人遣回去。
看来是有什么一定要她知道的事情了？
“送姜茶过来给充仪暖身，你随本宫进来吧。”
吴充仪应是，垂头跟了进去。
林婵与她随口闲聊了几句，待姜茶送来后，才将殿中余下人全都遣了出去。
“这么大早过来，什么事？”
吴充仪先是闲扯了几句，这才在林婵目光之下，慢吞吞地说起来：
“娘娘，冬狩以后年关将近，朝中与各地官员都要述职……”
“家父多蒙大将军庇护，嫔妾不胜感激，是以略备薄礼，还望娘娘笑纳。”
林婵眸光轻闪：“此言差矣，后宫不得干政，本宫父亲与你父亲之间交往如何，都并非本宫的功劳，你何必谢本宫？”
吴充仪抿了抿唇，略感烦躁。
还不是因为，林威跟前献殷勤的人实在太多了，她父亲虽然稍得眼一些，可也不是林威会最先想到的那一批人。
可父亲心急，想借此次述职机会升迁，欲让林威帮忙给他加一点政绩。怎奈实在搭不上，只好让她来从林婵这边迂回一下……
吴充仪叹口气，斟酌一番语句，七拐八拐地才将事情说清楚了。
以吴家帮林威运作过的事情来看，升迁也该是早就有的事情。或许是林威觉得放在低位才不引人注意，便迟迟没有提携的意思。
他想着谨慎，吴父却是不想等了。
林婵垂着眼，静静思索起来。
先前她还为该怎么让吴充仪自己接近过来而烦恼了一阵，不想现在竟这么顺利。
吴充仪见她沉默，以为是不愿答应，忙道：“娘娘若是答应，此后每月，嫔妾都会来登门感谢娘娘，父亲若得娘娘助力，定也会加倍效忠于大将军，孝敬娘娘。”
林婵神色微微松动，似乎动摇了几分。
吴充仪见状心喜，压抑住了再劝说的念头。
生怕说得多了，让林婵反而不愿意听。
少顷，林婵才开口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先回吧，稍后再答复你。但看你诚心，本宫可以替你先去探探父亲的口风，如何？”
没完全答应，但也几乎就是答应了。
吴充仪心底松了口气，连忙拜下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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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场。
众臣见萧晏川带着林婵一同出现，便也歇了当面与帝王表现的心思，默契十足地各自狩猎，避开了帝妃二人。
两人同乘一骑，禁卫军则远远分散着跟随，既不打扰又能保证安全。
萧晏川一手护在她腰身，一手驱马，漫不经心地观察着猎物的踪影，一边还分神道：
“阿婵的骑术有所长进。”
林婵往他怀中缩了缩，躲避吹来的寒风，轻声：“陛下……臣妾上次骑马，还是避暑的时候。”
萧晏川“啊”一声，笑道：“一样。”
“在孤看来，就是有长进了。”
林婵扯了扯唇角，懒得去判断他这是在讽刺还是哄人似的夸赞。
萧晏川箍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专心些，可不知是谁说着，让孤带她来同猎的，嗯？”
林婵在他怀中坐正了些，清了清嗓子：“但现在……臣妾还没看见有什么猎物呢。”
“无妨，”萧晏川垂首，轻轻蹭过她耳畔，“趁猎犬去寻狩，孤先教阿婵射箭。”
他说着轻轻勒紧缰绳，让马速放慢下来，随后取过弓箭，握着林婵的手搭弓引箭。
“看好，要这样……”
他握着她的手缓缓用力，将弓弦张开，箭矢在冬阳之下闪烁凛凛寒光。
林婵盯着弓箭，却又难以忽视耳畔喷洒来的温热气息，如绒羽似的轻轻拂过，不免令人分心。
她悄悄抬一点脸，侧眸去看他。
萧晏川沉眉压目，神色专注下，俊美容颜添了几分冰冷的锋利感。
这模样，她倒是有阵子未见，莫名……有些想念。
她分神的时候，被握着的手忽然被一股力道往旁引去，林婵匆匆回神间，便见箭矢已经飞速离弦，寒芒闪烁间，一只被猎犬围追而来的鹿扑通倒地。
林婵眨了眨眼，又转过头去看萧晏川。
后者垂眸看她，语气淡然：“如何，记住了吗？”
林婵一手捧心，心跳怦怦，目光灼灼，语中带了些夸张的倾慕：
“陛下……太厉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