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林婵自然而然地留宿在紫宸宫里。
陈全守候在外直到后半夜，眼看着这时辰没有半点林婵出来的可能了，便放心地去休息一会儿。
不知为何，他心里也欣慰无比，想这两位祖宗总算是闹够了……
他的苦日子，可算到头了。
--
次日清晨，熹光渐亮，穿过重重床幔进入床间，简单勾勒出两道身影。
因前些日子都没睡好，萧晏川今日也醒得极早，但昨夜却已是难得的沉眠。
一旁的林婵尚在睡梦里，他便没有动，只是轻轻侧过一点身子，右手覆上她面颊，挡去那一点照进帐间的昏光。
只不过挡着挡着，他就不自觉将掌心贴上她柔软面颊，用覆了薄茧的指腹轻轻勾勒她五官。
雪肤触感软腻温热，林婵好似被碰得痒，眉头皱了皱，唇齿间发出一点闷哼。
萧晏川生怕把人吵醒，便顿了手没再动，只用目光继续细细描摹。
他凝神瞧了一会儿，缓缓深吸一口气，帐中重新充盈起熟悉的软香，竟让他在此时，又生出几分困意。
萧晏川不由闭一闭眼醒神，柔和的晨光落入眼底，照得漆黑眼眸泛出一点棕色，玉石般温润，他落在林婵面上的眼神，似能淌出清泉。
趁她未醒，他低声：“不会再放开你了。”
萧晏川停顿住，轻轻舔舐一下齿尖，又补充：“永远。”
“你也……不准再离开。”
……沉睡中的林婵，当然不知道萧晏川这番清晨的呢喃。
她倒是睡得安稳，久未见面，再次同榻时，除了失而复得的欣喜满足，竟生不出什么旖旎心思来。
加上连日担忧疲惫，昨夜她很快就在满腔喜悦得意中沉睡过去，至于萧晏川如何，她还真没怎么在意。
等她磨磨蹭蹭睡醒的时候，萧晏川已然下了早朝，将奏折挪过来批阅。
他就坐在床附近的桌案后，抬眼一望，就能隐约看清帐中模样。见里头人影朦胧动作，他顿一下，收回目光，但执笔书写的动作却慢了一点，静听着里头动静。
林婵有些睡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喊：“拾夏……”
话音未落，她视线扫到已经有些陌生的床幔，猛地想起自己宿在了紫宸宫里。
她忙探出身子，正好和不远处静坐着的萧晏川对视上。
他沉静地坐在案后，已高的日光照亮他半肩，如琼玉般清俊。
林婵缓慢地眨一下眼，有些呆愣。
“看什么？”
萧晏川轻笑：“太久没见孤，被迷住了？”
林婵眼角微抽，收回目光。
……孔雀。
她穿好鞋履起身，随手披一件外衫坐到他身边：“最近那些北狄人还好吗？”
林婵问得含糊，但萧晏川还是明白了她意思，“嗯”一声道：
“还算安分，丽娅也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他说着又侧眸看来，弯唇笑一下，“你放心。”
林婵撇开视线躲避他目光，小声嘟哝：“我也没问她呀……”
“嗯，阿婵就是关心国事，孤心甚慰。”
萧晏川极其敷衍地应了一句，迎着她有些羞恼的目光笑，向她伸手：“过来。”
林婵撩眼看他一会儿，见他始终伸着手，才自矜地抬了抬下巴，带一点傲慢：“好吧。”
萧晏川被她这模样逗得唇角轻翘，将人拉过来在膝上坐好，抽出压在奏折下的一封信给她：“给你的。”
林婵好奇接过，先瞥了眼落款，发现是阿玉的名字后，当即“咦”一声，坐直了身子，仔细看起来。
她看信的时候，萧晏川就勾着她散下的长发，在指尖一圈圈缠绕起，又一圈圈松开。
林婵慢吞吞又认真地看完，“唔”声道：“她过得不错呀……那我也放心了。”
萧晏川撩睫看她：“嗯，你说，都靠谁？”
林婵顿一下，唇角绽开笑意，故意道：“臣妾怎么知道？既然阿玉曾是臣妾的朋友，那当然……是臣妾的功劳了。”
萧晏川轻呵，在她腰间挠，林婵仍是怕痒，当即笑倒在他怀里。
他便凑在她耳畔危险哼声：“到底是谁？”
“哎呀…哈哈……是你，是你还不行吗？”
林婵被挠得受不了，想起身离开他膝上，又被他紧紧锢着。她像是泥鳅似的挣扎起来，但动了一会儿，却忽被萧晏川猛地箍紧。
“……别动。”
他声音忽然有些哑，林婵已不是未经人事的女孩，自然听出了其中意思，马上僵住不动了。
大概是好久没亲密过，她有些尴尬，僵着身子道：“嗯……陛下，那我先下去吧？”
萧晏川在听见她所说后嗤笑了一下，压根没有放她的意思：
“阿婵是不是太久没见孤，脑子都糊涂了？”
他靠近几分，埋在她颈窝轻嗅着气味，半晌抵着她耳畔道：
“别忘了，你早就是孤的妃嫔了。”
“这种情况，阿婵应该会处理吧，嗯？”
林婵缩了缩脖子，难得有些紧张：“呃……”
萧晏川笑一声，嘲笑意味明显。
他在她腰间轻推，又在下方拍一下：“下去吧，去梳洗。”
“孤先看完这些折子。”
林婵咬一咬唇瓣，回眸瞪他一眼，连忙从他膝上离开去唤等在外面的拾夏等人来给自己梳洗。
萧晏川眸中噙一点笑，望着她离去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慢慢收回目光。
嗯……太久没见，他的自控力都变差了。
得从这罪魁祸首身上，讨回来。
…
等林婵梳洗完重新回寝殿，两人便一直在里头磨磨蹭蹭着，直到传午膳之前，萧晏川才开始唤人进去收拾。
她已由萧晏川穿好了衣服，倒是穿戴齐整，就是看起来软绵绵的，歪在坐榻上打哈欠。
萧晏川则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喝茶，虽然他左臂的伤被他自己强行加重，但对他来说，还是算不了什么，倒是没受多少影响。
林婵看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忍不住牙痒。
……再也不会轻易同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