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晏川颇有存在感的目光下，林婵默默开始动作。
但那道目光实在有些灼热，她越想忽视，却反而越发注意。
她垂眸，让自己想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
什么事呢……
林婵在脑海里搜寻一圈，便想起了方才见过的吴才人。
吴家的名头她也有所听闻，方才出手之大方，让她实在羡慕。
不愧是皇商……家中最不缺的，大约就是钱了吧？
且吴才人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就像…就像那位沈美人。
皆是面上和善，又颇有城府的笑面虎。
这样的聪明人，会一直甘心仰林婉月之鼻息吗？林婵对此颇为质疑。
也不知此人能否同棠知一样，让她寻些破绽。
林婵的注意果真因此转移了，但因想得太投入，她指间动作一错，犯了个许久没犯的低级错误。
一滴殷红血珠从指腹滚出来，洇入锦缎中。
林婵呆了一下，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要取帕子来擦血。
但她还未来得及摸上雪帕，就被萧晏川捏住了手。
后者垂着眼，泛着凉意的眸光落在她被刺到的指尖，似乎是在欣赏血珠如何从伤处冒出来的模样。
林婵微微僵硬，尽管萧晏川只是轻轻捏着她，她却还是不敢将手缩回来。
“陛下，奴婢、奴婢去处理一下吧？”
萧晏川没搭理她，却倏忽低了头，薄唇蹭过她指尖，随后启唇轻吮。
林婵霎时瞪大了眼，一股酥痒痛意从指腹处传来，激得她一阵颤栗。
她头皮发麻：“陛、陛下？”
萧晏川依旧不做理会，他耷着的眼睫在眼下落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薄唇上还残留一点血的殷红，衬出几分妖冶，仿佛志怪杂谈中以血维生的精怪。
林婵不自觉咬紧了唇瓣。
伤口被吮着，难免又痛又痒，可在这痛痒中，又似乎有一点微妙的快意。
林婵玉容微绷，另一只手抓皱了膝上衣裙，眨动的眼睫盖去了眼底异样神色。
古怪的暧昧静谧流淌，仿佛墨色的丝绸，将二人徐徐缠绕包裹。
砰砰，不知是谁的心跳加快，又是谁的呼吸凌乱。
萧晏川眼尾轻勾，向她瞥来。
林婵心间微颤。
下一瞬，她便见他唇角漾开笑，如玉声音漫开：
“小婵的心跳，好快。”
--
香囊是绣不下去了，林婵面颊通红，被萧晏川捏着手上药。
这伤口就算不管也没什么事，但萧晏川偏偏要小题大做这一回，给她用上好的金疮药。
顺便，他还抹过了那些早已结痂的口子。
有意无意地，萧晏川上药的动作极轻，像是羽毛般撩过她掌心。
林婵的指尖随之颤动，一下又一下。
他轻轻撩眸，嗤声：“真是笨。”
林婵还未从先前的事情里缓过神来，仍有些晕头转向的，闻言也没辩解什么，只睁着一双水眸呆呆回望。
萧晏川微噎，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傻子，于是不说话了。
但默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道：
“能让孤伺候，你也真是了不得。”
林婵唇瓣动了动，细声还嘴：“不是陛下非要……”
萧晏川扫来眼风，她乖觉闭嘴。
安分一会儿后，这慢吞吞又磨人的伤药似乎要结束了，手上力道渐松，林婵仿佛后知后觉想起萧晏川先前的话，小声道：
“陛下以后还是不要盯着奴婢了，陛下瞧着，奴婢实在绣不下去……”
萧晏川倏然收紧了手，将人往前一带。
林婵一时不防，被扯得往前扑去，半边身子伏进怀中。
萧晏川漫不经心垂眸，恰好看见她纤细腰肢弯出勾人的弧。
于是他顺手搭了上去。
林婵秀眉蹙起：“陛下……”
这姿势凹得她腰酸。
年轻的君王哼笑一声，挑起她下巴：“孤看看你还不行？”
“难不成，你还怕孤吃了你？”
萧晏川自顾自说着，似乎并不想听林婵回答，他顿了一会儿，忽而眯眼作思考状，慢条斯理道：
“嗯……想来小婵的滋味，也是甜的。”
也？
这个“也”是从哪来的？
难不成他是说……
林婵的目光飘向自己仍被禁锢着的手，随后一凝，雪腮静静地爬上两抹红晕。
这个登徒子，不对。
疯子！
她又惊又羞的模样显然取悦了萧晏川。
后者闷闷低笑着，将人放开。
“再过几日，孤就得放你姐姐出来了。”
他侧眸睨着她，虽然还是散漫的语调，但方才那种淡淡的旖旎氛围已然消散了个干净。
“小婵，害怕吗？”
林婵柔声而坚定：“陛下，奴婢不怕。”
她抬眸：“我不怕。”
“那就好。”萧晏川的指尖轻敲着桌案，“最近，宫中一直有人在探你的行踪。”
林婵心下微惊，很快也想明白，宫城之内，能有什么事是能瞒过萧晏川的。
不过是他不想管，或者还不能管。
“是，奴婢今日已见过此人了。”
“陛下放心，奴婢自有主意。”
她一面说着，一面试探着，主动往萧晏川怀中坐去。
后者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淡着脸瞧她。
林婵小心地环过他肩头，将面颊贴在他怀中，随后轻声撒娇：
“就是……得辛苦陛下在必要的时候，扮一扮昏君了。”
话音落地，殿中几分静谧，让林婵颇为忐忑。
除了此前不多的几次人前做戏，这是她第一次私下主动靠近他。
虽说萧晏川没少做逾矩的事情……可他主动和自己主动，又是两回事了。
林婵已开始思索万一萧晏川不满，自己该用什么说辞时，却感到身子被人揽住。
“昏君吗……”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婵可真糊涂，又不是没瞧见过孤的昏君，还要特意提醒一回吗？”
他语中带着轻谑意味，还挺愉悦的模样。
林婵这才放下心来。
他不介意亲密就好。
迈出了这一步，剩下的就要容易许多了。
虽说本是作戏，假情假意罢了，但浓情蜜意的氛围，总会让人难得糊涂罢。
谁说……谁说就不可能，假戏真做了一回呢？
林婵这般想着，更往他怀中贴去。而萧晏川勾起她一绺发，在指间徐徐缠绕，又松开，再缠起……
他唇角噙着一抹笑，如此往复，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