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挑一个,贵妃挑一个,她们两个打擂台,孤敢说不要,岂不是不识好歹?”太子心虚地眨着眼。
“你不要,母后会硬逼着你要吗?分明就是你自己色心大起!”嘉飞公主对太子妃心中有愧,自然帮着太子妃说话。
“你怎么同皇兄说话的?皇兄白疼你了!叫你来劝太子妃,不是来数落我的!”太子气愤地指着嘉飞公主。
嘉飞公主冷哼一声,拉着谢静姝出门去追太子妃。
本来也想带司蕴去,但她行动不便,就将她撇下。
寝殿内,只剩下太子和司蕴。
太子看向司蕴:“你往日不挺能说会道吗?怎么哑巴了?一会你给我好好劝劝太子妃,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孤为她做得已经够多了,不要再同孤闹!孤也很累!”
“很多事劝不了,南墙都要自己去撞!放心吧,太子殿下,等失望攒够了,没爱了,太子妃就不闹了!”司蕴淡声道。
太子微怔,冷啐一句:“跟傅稹待久了,你说话也变难听了!”
“忠言逆耳!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我一介卑微的下人,理解不了您的处境!倒是……”
司蕴顿了一下,继续道:“女子生产完,情绪波动大,又骤然丧母,这种时候,太子殿下要纳妾,传出去,非但将以往情深义重的好形容全毁了,还落个薄情寡义的名声,真的值得吗?”
太子怔住。
司蕴总是能一下子说到人心坎去。
他近来焦头烂额,阮家失势,他等同于自废一臂,无论干什么说什么,都处处被掣肘。
在朝中,他显得愈发窝囊。
大气不敢喘一个,连脊梁都压弯了。
这才急着寻找外力相助,联姻是最快最好的办法。
谁纳妾是贪图那点美色,不都为了固权嘛?
“你觉得孤不应该纳妾?”太子身边的幕僚都是男子,无一不觉得他对太子妃足够深情,无一不劝他纳妾,以扩张势力。
司蕴一席话,与幕僚们观点完全不同。
司蕴摇头:“好色滥情是男子本色,殿下日后,也不可能只守着太子妃过,相信太子妃也很清楚这一点,但时机不对,这事便弊大于利!不可取!”
“孤怎么觉得你像在骂孤?”太子眉头紧蹙。
“不敢!”
被指着鼻子骂得多了,这种拐弯抹角的骂,太子根本不在意,他陷入沉思,一时间无法决断。
半晌,他才想起一件事来:“阮知意自知嫁入成国公府无望,便算计了老五,做下丑事,在老五大婚前一日,她被抬进靖南王府为妾了!”
司蕴嗯了声。
这倒是意料之外,满京都在看阮家的笑话,她知道阮知意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因为秦夫人的死讯,阮庭文陷入悲痛之中,对这个女儿,已是厌恶至极。
她以为还要再加一把火,才能破傅稹的姻缘,没想到皇帝这般看重傅稹,竟会让皇后亲自替傅稹选妻。
倒给她省事了!
“那太子殿下便欠我一个人情,日后我再向殿下讨回来?”她笑道。
太子瞠目,叹道:“跟你家主子一样,一点亏都吃不得!”
话落,太子起身离开。
入夜。
东宫偏殿。
桌上的菜没动几口,都凉了。
谢静姝从女戒劝到三从四德,再把历朝历代,着名的贤德皇后的事迹,一一讲了一遍。
太子妃神色恹恹的,一声不吭,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嘉飞公主从小娇生惯养,对于这些束缚女子的书籍爱学不学,插不上嘴。
司蕴虽然都知道这些道理,但没有系统学过,更是插不上嘴。
两人倒是划算喝酒,十分尽兴。
“再温一壶酒!”嘉飞公主给司蕴倒满后,又高喊了一声。
宫人上前替换酒壶。
“你那膝盖不疼吗?”嘉飞公主眼神,有意无意,瞥向司蕴的腿。
方才司蕴借口说,要回成国公府换药,太子妃没让,直接请了太医过来。
换药时,嘉飞公主注意到司蕴膝盖上的伤,紫得发红发黑,肿如馒头。
太医说冻伤是极为难受痛苦的,可是司蕴一整天没喊过一声疼。
“疼啊!”司蕴饮下酒,微笑着说。
“那你为什么不哭呢?”嘉飞公主随口问道。
“有人在意,哭才有用,无人在意,哭只会惹人厌烦!”
司蕴随口一答,却没成想,谢静姝都止了声音,兴许是说累了。
“那你左眼下那伤口呢?太医说不好好处理,可能会留疤!岂不是毁容了?”谢静姝关心道,以己推人,哪个姑娘不在意容貌呢?
嘉飞公主惋惜道:“倘若真毁容,就可惜了这样一副好模样。”
司蕴伸手抚着眼下的伤,夸大其词道:“要不是我躲得快,伤的就是眼睛了!相比之下,毁容是不是就轻得多?”
“你真是乐观!”嘉飞公主看着司蕴说。
恍然间,司蕴发现桌上三人,齐齐都盯着她脸上的伤看。
为缓解紧张,她噗嗤一声笑出声,调侃道:“公主还是菩萨心肠呢,会关心下人疼不疼!”
嘉飞公主有些醉了,双眼迷离,嘟囔道:“你救过我,我没把你当下人,我把你当朋友!”
当朋友啊……
可她利用过嘉飞公主无数次。
司蕴忽然喉头发紧,垂眼,掩去不合时宜的情绪,淡声道:“我不配!”
“是不是我没送你回府,没帮你跟他们解释离京的事,所以你才被罚?”嘉飞公主闷声道。
司蕴多想点头应声是啊,但几经思量,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好!明儿给你送去疤的药,宫里多得是!保证你毁不了容!”嘉飞公主伏在桌上,慢慢没了声音,只余下沉重的呼气声。
太子妃招手,叫来了宫人,将嘉飞公主送回公主居住的思佳殿。
“宫门已下钥,你们两个留宿在东宫吧!”
太子妃下令,司蕴和谢静姝对视一眼,应了声是。
二人被安排住在隔壁厢房,司蕴照旧被抬着走,路上,谢静姝一直面带微笑,盯着司蕴瞧。
“谢姑娘,我脸上的伤真的很严重吗?”司蕴以为谢静姝,在研究她眼下那道伤口。
眼底很是落寞。
方才说得轻巧,其实还是在意自己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