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如利刃般刺入鼻腔，陈默在剧痛中醒来。天花板上的灯泡忽明忽暗，墙皮剥落的裂缝里爬着蟑螂，霉味混着垃圾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挣扎着起身，铁锈色的床架发出吱呀惨叫，镜中映出的是张陌生的脸 —— 凹陷的眼窝、颧骨上的刀疤，左手背纹着褪色的渡鸦图腾。
“欢迎来到新人生，陈默。”
熟悉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西装笔挺的 “陈默” 坐在折叠椅上，皮鞋尖碾过地面的注射器，嘴角挂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冷笑。那具身体正用他的手指摩挲着天盛集团的翡翠徽标，指节间还戴着他从不离身的婚戒。
“意识互换装置？” 陈默沙哑着开口，喉间有铁锈味。他摸到后颈的硬块，那是植入芯片的位置，“你们用了‘海马体移植’技术。”
“不愧是商业天才。” 黑暗面意识鼓掌，“72 小时后，你的脑电波会与这具身体彻底兼容，到时候 ——” 他站起身，西装裤脚扫过积水，“我会以你的身份完成与‘渡鸦’的合并，而你将永远困在这个瘾君子的身体里，看着自己的帝国崩塌。”
陈默环顾四周：狭小的公寓里堆满空酒瓶，墙角扔着带血的注射器，床头柜上摆着泛黄的照片 —— 十七岁的 “他” 搂着吸毒的女友，背景是霓虹灯牌闪烁的 “暗潮俱乐部”。这是他第一世堕落的人生轨迹，被 “渡鸦” 组织刻意复活的平行时空。
“你以为这样就能取代我？” 陈默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天盛集团的虹膜锁、董事会密匙，你以为凭一张脸就能通过？”
对面的人轻笑，翻开袖口露出内侧的皮肤 —— 那里纹着与他 identical 的生物电纹，正是破解所有安全系统的活体密钥。陈默瞳孔骤缩，想起南极基地里那排标注 “备用模板” 的培养舱，原来早在三年前，“渡鸦” 就用他的基因培育了完美替身。
“现在，该办正事了。” 黑暗面意识扔来一部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倒计时：06:59:59，“你的身体正在董事会会议室，而我需要你帮个忙 —— 说服你的心腹林助理打开‘黑天鹅’秘密账户。”
陈默攥紧手机，指节发白。“黑天鹅” 是他为应对极端危机设置的离岸账户，存放着天盛集团 37% 的股权凭证。如果让 “渡鸦” 染指，整个商业帝国将彻底沦为犯罪工具。
“做梦。” 他咬牙道。
回答他的是一记重重的耳光。陈默被掀翻在烂沙发上，尝到嘴角的血腥味。黑暗面意识揪住他的头发，将手机屏幕怼到他眼前：“看看这是谁？”
画面里，林助理被绑在废弃工厂的椅子上， gag 住的嘴里渗出鲜血。她胸前别着的钢笔正是陈默送的生日礼物，笔帽上刻着 “LS”—— 那是她名字的缩写。
“她对你有意思，对吧？” 黑暗面意识扯下自己的领带，勒住陈默的脖子，“如果你不配合，我会让她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被碾碎，然后把视频直播到天盛集团内网。”
陈默窒息般挣扎，眼前浮现林助理在暴雨中为他撑伞的画面。那时她刚入职，西装外套披在他肩头，发梢滴着水却笑得明亮：“陈总，我们一定能赢。”
倒计时跳到 05:59:59。陈默猛地咬向对方手腕，在血腥气中怒吼：“你敢动她一根手指，我就算死也会拖你下地狱！”
黑暗面意识踹向他的肋骨，却在这时，窗外传来警笛声。陈默瞥见阳台上晃动的黑影 —— 是国际刑警的标志。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庭审结束前曾将娜塔莉的脑波数据匿名传给了 FbI。
“麻烦来了。” 陈默擦去鼻血，露出带血的犬齿，“你以为用我的脸就能骗过所有人？真正的陈默，从不留活口。”
黑暗面意识咒骂一声，抓起桌上的格洛克手枪抵住他额头。就在这时，天花板的吊灯轰然坠落，玻璃碎片划过陈默脸颊。他趁机滚到床底，摸到生锈的弹簧刀 —— 这是原身体主人藏的 “宝贝”。
“出来！” 枪口在地板上打出火星，“你以为能逃？这具身体有严重的心脏病，连爬三楼都会喘不过气 ——”
话音戛然而止。陈默从床底甩出注射器，里面的褐色液体是他在垃圾桶里发现的冰毒。针头扎进黑暗面意识大腿的瞬间，对方的瞳孔骤然扩散。
“你…… 给我注射了什么？” 他踉跄着后退，撞翻酒瓶架。
“你不是喜欢扮演我吗？” 陈默抹去脸上的血污，握着弹簧刀起身，“那就好好体验下，我第一世是怎么在贫民窟里求生的 —— 靠拳头，靠狠劲，靠让对手先害怕。”
刀刃划过对方脸颊的瞬间，窗外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三名蒙面人破窗而入，枪口对准陈默。他认出领头者袖口的渡鸦刺绣，正是庭审时娜塔莉的同伙。
“杀了他，带原体回去。” 黑暗面意识捂着流血的脸嘶吼。
陈默旋身躲过子弹，弹簧刀精准刺入最近一人的咽喉。血腥味刺激着神经，这具孱弱的身体竟爆发出惊人的爆发力 —— 他想起档案里的记录：这个平行时空的 “自己” 曾是地下拳场的冠军，直到被毒品毁掉人生。
“左脑有肿瘤，对吧？” 他踹向第二名杀手的膝盖，在对方倒地时夺过 mp5 冲锋枪，“医生说你活不过三十岁，所以你才这么急着取代我。”
黑暗面意识瞳孔地震，踉跄着退到窗边。陈默扣动扳机，子弹擦着他耳边嵌入墙壁：“我要你活着回去告诉‘渡鸦’—— 真正的陈默，从来不会被过去定义。”
警笛声逼近。陈默踢开脚边的尸体，捡起对方的手机发送定位。当他转身时，黑暗面意识已经顺着排水管道逃了，只留下半块撕碎的袖扣，上面刻着 “cS”—— 正是陈默英文名的缩写。
林助理的视频通话在这时接入。画面里的她已经挣脱绳索，举着钢笔尖对准摄像头：“陈总，我黑进了绑匪的系统，发现他们的意识互换装置有个漏洞 ——”
“用原身体的 dNA 启动自毁程序。” 陈默扯开衬衫，露出锁骨下方的胎记，那是他与所有克隆体区分的标志，“通知中科院，调取我 2023 年的体检报告，里面有完整的基因图谱。”
林助理点头，背景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件事…… 您现在的身体，其实是‘渡鸦’用来测试意识稳定性的容器，他的大脑里有我们安装的追踪器 ——”
剧烈的头痛突然炸开。陈默跪倒在地，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变成红色：00:00:00。天花板开始旋转，记忆如潮水倒灌：他看见自己躺在培养舱里，无数个 “陈默” 在不同时空里挣扎，而所有时间线的尽头，都是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在微笑。
“别担心，陈总。” 林助理的声音穿透迷雾，“我们正在定位您的位置，撑住 ——”
画面突然黑屏。陈默摸向口袋里的碎玻璃，在掌心刻下一道血痕。疼痛让他保持清醒，他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虽然堕落过，但此刻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更真实。
当国际刑警撞开房门时，陈默正倚着墙根抽烟 —— 那是从杀手尸体上摸来的万宝路，辛辣的烟雾灼烧着喉咙，却让他露出久违的狠戾笑意。
“带我回天盛集团。” 他将带血的弹簧刀拍在警探面前，“我要亲自阻止一场世纪阴谋。”
警笛声中，他低头看着掌心血痕。那道痕迹歪歪扭扭，却像极了一个 “7”—— 娜塔莉临终前比出的手势，也是他重生的次数。或许命运早有安排，所有的痛苦与挣扎，都是为了让他在这一刻，真正成为自己的主人。
救护车的灯光划破夜幕时，陈默在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的脸 —— 刀疤正在渗出鲜血，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更锋利。他摸向后颈的芯片，嘴角扬起冷笑。这场意识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