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上面传来土匪们的哀嚎声。
“是无风!无风带着三队的人来救我们了!”有人喊起来。
“沈哥,咱们有救了!”副手激动的抓着沈铎的手。
沈铎却是百味杂陈。
自己一意孤行,险些害死兄弟们,云济却早就暗中让无风带人跟着自己,给自己擦屁股。
没脸!
他真是没脸。
可若再犟在这里,那就是拖着弟兄们去死。
所以,即便沈铎心里不是滋味,但也再没了任何反抗,配合着被无风等人从深坑里拉出去,坐上板车,一路拉回军营。
他眼睛被石灰粉迷了,暂时看不清东西,便被安置在房里休息。
而一切如常。
没有处罚,没有埋怨,甚至他的餐食都是按照病号的标准来的。
越是这样,沈铎心里越不是滋味。
终于,在眼睛完全能够看清后,冲进了指挥所。
下面的人正在跟云济汇报情况,见沈铎冲进来,个个看出去。
恐他又是来找云济麻烦的,于他交好的同僚正要开口劝,云济却先抬起手道:“是我召沈副指挥来的,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闻言,纷纷退了出去。
沈铎看着坐在书案后面,也是一如往常平和近人的云济,几番努动嘴才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战场互助,应当的,也是我本应做的事。”
作为指挥使,自然是应当指挥全局,但作为对手,不应该。
“你可以不救我的。”
“那换做你呢?”云济反问。
换做他,会救云济吗?
会!
即便他再不服云济,再觉得他夺了原本应当属于自己的位置,再觉得他就是个绣花枕头,可到底是一个军营的弟兄,岂能为了个人恩怨,让匪贼残杀。
但,他会让云济吃点苦头,教训教训他。
而云济没有。
无风和三队能那个时候赶到,已经是极限的极限了,毕竟靠得太近,那时的他发现了必然更脑子糊涂,且土匪也会发现。
云济对他,没有一点公报私仇,甚至,从未想过拿弟兄们来叫他长教训。
他,压根都不能算是云济的对手,根本没得比。
哪怕心里明白,可沈铎还是别扭的说不出感激的话,只嗡声问:“那你为何不罚我?”
“带队剿匪,本也是你的职责,只是指挥失误,却也找到了匪徒藏匿的窝点,兖州周遭近来匪患都一具除了,功大于过,待你伤好透了,领三十军棍,以作处罚。”
三十军棍,算什么罚。
还给他开脱只是指挥失误。
“不行!这不够!是我对不起弟兄,改降职,再罚至少五十军棍,俸银一年。”
“你若降职,谁该升任呢?”
云济这一问,给沈铎问懵了。
他只想到自己该罚,没想过谁该坐他的位置。
虽他的位置是副的,官职论起来不高,可却在兖州军营里是个关键。
兖州军营虽是算半直属皇上,其他势力不得沾染,可凡事没有绝对。
营中也有不少伺机而动的,而盛京那边的情况,沈铎虽没那些个文臣的脑子,可也知晓这会是争权夺利的时候。
皇上把云济派来兖州,是保他呢。
他的位置换了人,若是要害云济的,那麻烦可不小。
他不能恩将仇报,那不是狗东西了嘛!
“好!我沈铎,算是服你了,这份恩情我记心里,以后,都听你的,你指东,我就打东,老子跟你。”
云济点头,就算应了。
这叫一腔热血的沈铎蹙眉,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说出这番话的,结果云济依旧是那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王爷,我想问一句,你一直都这样淡淡的吗?就没啥事能让你这脸上有点变化?”沈铎实在好奇。
云济想了想。
他的确大部分时间都是如此,自小的习惯让他不将情绪外泄,多年清修更是极难有事情能够让他心绪波动。
除了……苏芮。
从她出现起,总能轻易搅动他的情绪。
也不知她在京中如何了。
“啊秋!”
冷气刺激得苏芮喷嚏连连,两个炉子烧得旺,裹了厚厚的棉被还是觉得浑身冰冷。
“侧妃,要不寻个大夫来瞧瞧吧。”洛娥担心,苏芮这么生熬着给自己熬坏了。
苏芮摇头。
此刻她不能请大夫,确切的说,是不能开侯府的门,让任何人进来。
四处雪灾,盛京也没幸免,即便皇城脚下,官员不敢贪墨,可底层百姓始终是不会被庇护到的那一群人。
暴雪倾轧,不少百姓的屋子都被压垮了,数日下来冻死了不少人了。
而为防止城外恶民,所有城门紧闭,城中就三座不高的山,上面的树木根本不够整个城的百姓用,早就被砍伐了个干净。
一部分百姓们选择报团取暖,一部分有门路的进了官方开的难民营,一部分则是在富人府邸外攒动,若富人打出去就跑,找到机会就破门而入,抢夺煤炭物资,闹出了好几起血案了。
官府派人抓捕,抓住了一部分,可有一部分,怎么抓都抓不住。
而这些人找的不是富人,而是胆大到在各官员的府邸转悠。
真是民还是假是民,个个都心里门清。
而雍亲王府周围已经是越聚越多了。
宴上她泼了隆亲王酒,虽是打了隆亲王的脸,可堂堂亲王也不能同她一个小小侧妃计较。
但,此刻云济不在京中,府上府兵也不多,若是居心不良的恶民逼急了冲进雍亲王府,烧杀抢夺,再看苏芮美貌做出些其他事,那就是情理之中了。
所以,苏芮那日见过岳禾芸之后就封了大门,把所有人都汇聚到了西苑,追月等四人自带一队府兵,一天十二个时辰分班巡逻。
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她若因病请大夫来,难保就是给人突破口。
而这病也奇怪,不过是一点风寒,过去她自己配了药,再熏香穴位就能好,偏这次胃病来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药也一样。
无奈,只能靠熏香穴位,效果奇慢,且这身子疲累得很,还格外的怕冷。
正想着要不要加重熏香的料,小茹就气哼哼的从外面走进来。
“这是谁又惹着你了,脸都要鼓炸来了。”洛娥打趣问。
“还不是那些外面的人,一个个嘴比茅坑还臭,在咱们后巷烧火烧得黢黑,嘴上还不干净,说这雪灾就是咱们侧妃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