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缚时这次没有马上回答霍凌惜。
他迟疑了片刻，看着霍凌惜说：“惜惜，说实话，我现在很想问清楚这些，很想知道你这十年是在什么地方生活，生活环境怎么样都认识些什么人。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觉得你既然不想说我就不去探究，等着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但我好像高估了自己。”
“越是和你接触，我越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这里面的原因，除了他想让霍凌惜有个可以安心吐露心事的地方，还因为他内心深处存着一丝不安。
他对霍凌惜一点都不了解，而霍凌惜背景神秘，如果霍凌惜哪天突然离开，他连找人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越是对霍凌惜在意，他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探究霍凌惜底细的心。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吧。
这才只是开始，他尚能控制住，但他不确定随着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增长，他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主动去调查她。
到那时，怕是就真要犯她的忌讳了。
届时局面只会更失控。
与其这样，倒不如他在尚能控制自己时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当着她的面表露出来。她愿意说自是最好，她如果不愿意说，等将来他控制不住要去查她，她也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惜惜，我对你了解得太少了，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语气平静，眼神却直勾勾的。
他在示弱。
故意耍了心机。
为了让她对他心软。
但霍凌惜还是上当了。
明知他是故意还是上当了。
“三天，三天后我来找你，将什么都告诉你。”
有点后悔，早知道刚才就不拿这事逗他了，闹得现在她都有点收不了场。她是真没想到堂堂褚家掌权人会因这点小事感到不安。
这不该是个当权上位者该有的心态，他该是自信满满运筹帷幄一切尽在场控才对。她找上褚缚时是想要和他高位比肩的，可从没想过将褚缚时拉下神坛来变得不像他自己。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约会，一时接收太多信息，你许会受影响，不能好好享受我们的初次约会。”霍凌惜给他解释。
她竟这么轻易就松口了。
褚缚时愣了愣。
盯着霍凌惜的眉眼看了好半晌，褚缚时目光忽而柔和下来。
还说不喜欢他，明明对他心软得不行，他敢说他在她这里得到的待遇绝对是独一份。
口是心非的小姑娘。
“好。”
看一眼时间，他说：“电影要开场了，我们进去？”
霍凌惜点点头，捧着她的爆米花和奶茶踩着小碎步跟在褚缚时身后去检票。
等两人检票进去，秦柏水才走出来。
他盯着两人身影消失的检票口发了很久的呆。
他的教养其实不允许他做出暗中跟踪人这么没品的事，但他没能控制住自己。得知霍无双离开港城，听说是为公事暂时离开，得到的消息是她前往公海游轮，但秦柏水稍微一查就知道这是个幌子。
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霍无双是来了京市。
也才知道霍无双原来是京市霍家养在乡下多年的大小姐霍凌惜。
没有贸然去找霍无双。
他了解霍无双的脾性，知道霍无双不会喜欢有人私下查她的行踪甚至一路跟踪她来到京市。于是他先在京市安顿下来，然后让人去打听京市这位霍家大小姐的相关信息。
只能说不愧是霍无双，才回京市不到半个月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原想以他是为公务才来京市，制造偶遇，正大光明出现在霍无双面前。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见霍无双跟着一个男人到他的餐厅吃起了包场烛光晚餐。
如果说在餐厅时他还能自欺欺人说那个男人只是霍无双的追求者，霍无双未必就和那个男人有什么。观察这么久，看到了霍无双在那个男人面前有多不一样，他已经做不到再自欺欺人。
霍家和秦家一直有联姻的意向。
联姻的人选除了他和霍家四小姐霍无双，就是霍家大小姐霍茉荀和他的大侄子，而两家是更倾向他和霍无双能联姻。
这场联姻只差霍无双点头。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唯一的困难就是霍无双或许还不想这么早结婚成家。
她不想结婚不要紧，两家都可以等，他更可以等。
等到她想结婚那一天。
他们会这么自信，是因为霍家四小姐将来如果要找一个人结婚，只有他这个秦家的小爷身份配得上。
没人想到霍无双回一趟京市，才几天工夫就给自己找了个男人。
这在秦柏水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霍无双是什么很容易对人放下心防的人吗？他和霍无双认识将近八年，霍无双到现在都对他满是防备。
不说他，只说霍家那些人，霍无双和他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对霍家的人也从未交心。
秦柏水觉得，霍无双的身世怕是都没有告诉过霍家任何人，包括她的养母和对她很看好的霍家老爷子。
这样的她来京市几天就对一个男人这样亲近，说出去谁信？
先不说她和这个男人有很大的可能是她回京市才认识的，就算她是早就认识这个男人，以她无差别防备所有人的行事风格来说，怎么都不该出现这个特例。
褚家的人么。
正想着，秦柏水的手机响了。
一则信息进来。
内容是：【小爷，您发来照片上的人不就是京市褚家二少褚肆吗？四年前他来秦家和老爷子谈生意，全程是我陪同在老爷子身边，我不可能认错。他对面的女孩是谁？好像没有听说褚二少身边有什么关系亲近的女性。】
秦柏水不认识褚肆，但不妨碍他在得知褚缚时的姓氏，又和褚缚时有短暂的隔空眼神交锋后怀疑到褚肆身上。
毕竟能仅一个眼神就让他秦小爷感觉到压力的人不多。
如果当真是褚家那位二少，他在京市的下属怕是一时半会儿查不到对方头上去。
他只能去找其他的人打听。
不能找老爷子，以免老爷子得知他在查褚家二少又要问这问那，只能去找跟在老爷子身边、四年前跟着接待过褚家二少的人。
照片不是他拍的。
那两人都太敏锐，尤其是霍无双，一旦他偷拍，她必会察觉。
是从餐厅的监控截取的画面。
画面是特地选着截取的，只能看到褚缚时的脸和霍凌惜的背影，看不到霍凌惜的正脸。
秦柏水收了手机，轻声呢喃：“褚家二少么，霍四小姐倒是会找人，这一找就找了个难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