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整个人都属于失神状态,她躲到了实验楼旁边的花园里,在小石凳上呆坐了一个小时。
她心里有怨,有恨,更多的还是那种无力感,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可世事难料,她依旧过不到想要的生活。
眼见着太阳已经西下,她起身揉了揉脸让表情看起来不要那么僵硬后才准备走。
西校门口,许澈的车已经停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他知道玉兰一般都会从这个门出来,果不其然,在他等了半个小时后,就见着玉兰缓缓走来,只是看上去神情有些恹恹的。
“玉姐姐。”许澈拉开车门,朝着不远处的玉兰挥了挥手,“这儿,这儿。”
玉兰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向许澈的车,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碎发被风黏在额角,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
“你怎么来了?”
许澈裂开嘴,露出几颗白净的牙齿笑着说,“是实验太忙了吗?怎么都不看消息呀,今天可是分红的日子,我朋友他们一直都想见见我们的神秘投资人,正好就借着这日子大家碰碰面。”
说着话,许澈已经迎上来要帮她开车门了。
玉兰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能明天吗?我今天状态不是很好。”
其实说她不是状态很好都是夸大的说辞了,她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心情见任何人,她只想快点回家,一头倒在床上睡她个昏天黑地,让那根断掉的弦自己续上。
许澈嘴上打着哈哈,脸上笑兮兮地就把玉兰往车里推,“玉姐姐怎么还和钱过不去呢?你不是要去德国了吗,去那边处处都要花钱呢。”
玉兰一听到“德国”两字,整个人就浑身僵硬,就连挣扎拒绝都忘了,她直挺挺地坐在副驾驶上发愣。
许澈刚把车门关上,手还搭在车门把手上呢,一阵尖锐的刹车声突然就响起了,一辆哑光黑的轿车斜刺里冲出来,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的声音极大,那车头几乎贴上许澈车的保险杠。
路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几个女生吓得倒退几步,玉兰也从愣神中醒来,本能地攥紧了挎包带子。
等她看清楚那辆截停她的车时,玉兰不自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车窗降下,沈知行的侧脸隐在阴影里,喉结随着吞咽动作滚动:“下车。”他的目光越过许澈,直勾勾钉在玉兰脸上,尾音裹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许澈轻笑一声,刻意将胳膊搭在车顶,“沈总这是在演警匪片?”
他歪头看向玉兰,声音放得很柔,“玉姐姐别理他,我们走。”
沈知行突然猛按喇叭,刺耳声响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他解开安全带倾身向前:“你闭嘴。”随后他的眼神落在玉兰脸上,“你选。”
玉兰垂着脑袋,发梢遮住半张脸。
她今天真的很累,真的没心情陪他们演这种恨海情天的戏码,她捏着眉心没开口。
玉兰的沉默落在沈知行眼里就是拒绝,一瞬间怒气冲上心口,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打开车门两三步走到玉兰车门处,“我问你最后一次”他攥紧了拳头,咬着后槽牙问道:“上我的车,还是他的?”
玉兰她突然觉得很累,累到连呼吸都成了负担,更别提还要回应他如此激烈的情绪了。
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比任何言语都更锋利。
许澈不耐烦地推了一把他,顺势钻进了车里,隔着窗户喊道:“沈总要是想玩霸道总裁,不如换个地方?我们还有事。”
对于他这种挑衅的话沈知行充耳不闻,他眼里只有沉默的玉兰。
随着她的沉默,沈知行眼里逐渐有期翼在破碎:“玉兰,你说话...”
许澈瞥了一眼玉兰后,降下车窗他冷笑回他:“看来沈总是听不懂人话了,玉姐姐现在根本就不想理你。”说着车窗就缓缓升上去,却不料沈知行直接用胳膊卡住。
他声音里带着破音的嘶哑,“玉兰,你看着我!”
“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玉兰,我不该不解释让你误会让你难受的,玉兰,求你..求你看看我。”话到最后,沈知行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沈知行是什么人啊,从玉兰认识他起,他就是沉稳,温和,情绪稳定的代名词,而此时此刻,他西装褶皱凌乱,领带歪斜地挂在脖颈,额发被冷汗浸透,镜片后的双眼布满血丝,完全没了往日矜贵模样。
路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窃窃私语像细密的针,扎得空气愈发凝滞。
他单膝抵在车门上,手指死死扣住车窗边缘,青筋暴起的手背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颤,那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运筹帷幄的气势,倒像是被主人遗弃、慌不择路的困兽,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够了!”玉兰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她攥着挎包带子的手指关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别这样,我这次是真有事,你回家等我。”
沈知行的脸色瞬间白了,他放开阻止车窗升上去手,整个人无力地往后退了半步,后背重重撞上自己的车门。碰撞声混着他压抑的抽气声,在嘈杂的校门口显得微不足道。
他的领带彻底歪斜着垂在胸前,原本笔挺的西装皱得不成样子,像被揉烂又勉强展开的废纸。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吞咽着破碎的尊严。镜片后的双眼通红,水光在眼眶里打转,最后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只化作眼底一片黯淡的灰。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又单薄,与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判若两人。
许澈趁机猛踩油门,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沈知行机械地抬头,看着车子远去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在街角。他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抱住脑袋,指节揪着头发,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