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今天的目的就是来看柳丰生，庄在秋的招供属实是意外之喜。
又正好柳丰生叛变了，这不是现成的例子拿来说服庄在秋成为她们的助力？
闻笙喜上眉梢，一身轻松愉悦的气息丝毫不遮掩，站在外面等待的宋引玉见她出来便张开手，闻笙咳了一声，加快脚步，牵上他的手，小声道：“在外面呢，你矜持点。”
宋引玉见她开心，一直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开玩笑道：“嗯，是我不矜持了。所以，可以抱抱吗？”
这都发话了，是个人就不能忍。
闻笙笑得灿烂，一把抱住他的腰。
跟在身边的风雨和芙蓉都习惯了，一个看天，一个抠手，守在旁边的刀卫覆着面，干脆地合上了双眼。
只余下紧跟在闻笙后面出来的柳丰生直面甜蜜暴击，睁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周围——这是昭狱对吧？这是在大牢里对吧？！
就这么饥渴难耐吗？
柳丰生一脸错愕，对上了抬头视线扫过来的宋引玉。
一时间，什么错愕、不可思议在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就消失了。
若是生得这样的面孔，这长公主忍不了一点也不是不能理解。
宋引玉见柳丰生一会儿惊讶一会儿平淡，不动声色的垂下目光，只是覆盖在闻笙衣裳上的手指缓缓收紧了。
就是他吧。
殿下从地宫回来后浑身血污，受了那么重的伤的罪魁祸首。
他忘记了自己被冤入狱也有柳丰生的手笔，但仅是闻笙被坑的如此之惨的事，就足以让他耿耿于怀，迟迟无法放下。
当初他被抓进了昭狱自己下不了手，现在出来了。
出来了好啊。
怀里的人挣了挣，宋引玉顺着她的力气把她捞出来，笑容完美无瑕，没有任何破绽：“走吧殿下。”
闻笙快要被这熟悉的冷香溺毙了，方才宋引玉忽然抱得很紧，要不是她身体素质过硬，怕是要被面前两大团胸肌挤得叫出来。
整理了一下头发，闻笙唤了风雨和芙蓉，一群人向着另一间牢房赶去。
“柳丰生，你上前来。”
听到传唤，柳丰生忍着痛快步跑来：“怎么了殿下？”
闻笙：“待会儿我们要去看的是庄在秋。庄在秋你还记得吧？”
柳丰生揉着腰的手一顿，点头：“记得。他……”
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立刻就让闻笙警惕了起来：“怎么了？他有问题？”
柳丰生立刻否认：“不是的。他没问题。我只是觉得他比较可惜罢了。”
闻笙奇了：“你害了那么多人没觉得可惜，为何觉得他可惜？”
一听闻笙这夹枪带棒的话，柳丰生就觉得身上更痛了。揉了揉胳膊，他无奈道：“毕竟是状元，拉他下水，我还是很愧疚的。”
“哈？”闻笙忽的停了下来。
她一停，以她为圆心的大部队全部都停了。
柳丰生一愣。
闻笙神色变得很冷：“怎么，状元被洗脑就是可惜，你就会愧疚。那些普通百姓被洗脑，你就觉得不可惜不愧疚了？”
柳丰生见她又生气了，连忙弥补：“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闻笙厉声低喝。
她的眼神非常严厉，跳跃的火光印在她冷肃又不近人情的脸上，像是被火舌舔舐的地府里的阎王，加上阴森森的昭狱，更像正要把人打下十八层地狱。
“柳丰生，本宫有必要提醒你——作恶不论大小，都是恶，杀人和盗窃都是罪犯，不会因为孰轻孰重而否认谁了作恶的事实。状元和普通老百姓都是妈生爹养，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人，受到的伤害也不会因为是状元就比别人重一点，老板姓就能轻一点。刀剑来了，大家都是血肉之躯，你又在这里分什么贵贱？！”
柳丰生张了张口，胸前的衣领被逼近的女子一把揪住拎起来，她一字一句严厉的说道：“本宫不希望再听到这种看人下菜的话。人有亲疏远近本宫管不着，但是在全能教——不，在人命关天的事情上你再分这些高低贵贱，本宫就将你的脑袋拧下来以慰被你间接害死之人的在天之灵！”
“听明白没有？！”
柳丰生脑子嗡嗡的，这一番冲击他世界观的话信息量太大，他一时间没办法全部接收，但是直觉告诉他现在不能忤逆闻笙：“听、听明白了！”
撒开他的衣领，闻笙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庄在秋和你一样，轻易的死去只会便宜了他。他虽然没有害出过人命，但作恶不分大小，他身为朝廷重臣欺上瞒下，不忠不孝，接下来的时间就好好赎罪吧。他身上的价值本宫要榨的一滴都不剩——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上清道长？”
“别了殿下，别叫这个名字了。”柳丰生苦着脸。
闻笙嗤笑：“作为曾经的顶头上司叛变了，好好传授一番你的心得。”
说着一行人便到了庄在秋的监牢门前。
闻笙双手抱胸，踢了柳丰生一脚：“本宫就不进去了，看见他就心烦。你去，不管你说什么，让他打起精神，准备好给朝廷做牛马。”
柳丰生：“牛马？”
闻笙：“就是卖命，没名没分没钱的那种。”
柳丰生擦擦冷汗：“我、我尽量。”
“是必须完成。”闻笙瞪他一眼，又踹了一脚，直接把人踹到门前。
心里面还有些邪火，被之前柳丰生说的话给气的。
还是出去透透气吧。
闻笙准备拉着宋引玉一起出去，结果一转身，就看见三双发光的眼睛。
闻笙：“……”
“干、干什么。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么亢奋？”
芙蓉最先忍不住，双手紧紧捏着衣摆，看起来似乎是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扑上来。
“殿下您说得太好了！属下真是太崇拜您了！”
闻笙：“啊？”
旁边的风雨也猛点头，一个劲的「嗯嗯」。
闻笙看向宋引玉，他也是？
宋引玉的心跳快到有些吵了，天知道他刚才有多么想一把抱住闻笙。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极好的女子，聪慧又果敢。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像一个从未经过世俗沾染的全新的灵魂。
那样的话，他一辈子都说不出口。
不分高低贵贱，诚然天真，诚然不切实际。
可万一，真的有那样的世界，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