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谷里蒸腾的瘴气裹着血腥味,姬望舒踉跄着踩碎满地鳞甲。金发男子斜倚在焦黑的古柏上,鎏金袖扣在暮色里泛着冷光,他懒洋洋地晃着手里的骨笛:
\"太容易得到的力量,会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反噬你,想必这点你已经明白了。\"
话音未落,三头赤目妖狼已裹挟着腥风扑来,姬望舒攥紧拳头,运用水之力将其逼退后说道:
“知道啦!用得着你啰嗦!”
随后,姬望舒指尖凝起幽蓝星芒,水系星宫在她身后缓缓展开。当最后一枚星子亮起时,她深吸一口气,青冷的声音撕破夜幕:
\"浩劫水啸!\"
嗓音裹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滔天水浪裹挟着雷霆之势轰然坠落。本该首当其冲的三头赤目妖狼早已吓破了胆,夹着尾巴逃窜,而那道磅礴水浪竟调转方向,直朝着古柏上假寐的金发男子砸去。
姬望舒望着那道慵懒的身影,眼底闪过快意:这三年被丢进蛇窟、困在尸山血海的仇,今天终于能报了!
水幕即将触及男子的刹那,他指尖轻转。原本狂暴的水流突然扭曲成漩涡,在空中凝成三条张牙舞爪的水龙。
\"学了新本事,就敢朝师父撒野?\"
带着笑意的声音混着龙吟炸开,三条水龙眨眼间扑向姬望舒,冰凉的水雾里,隐约可见男子唇角勾起的戏谑弧度。
姬望舒被吓得疯狂逃窜,可三条水龙却紧追在她身后撕咬。
姬望舒发间的饰品撞出凌乱的声响,沾着草屑的裙摆扫过满地碎石。三条泛着冷光的水龙张牙舞爪地追在身后,所过之处草木皆折。她边跑边回头喊道:
“哥哥,我错了!”
见那金发男子依旧倚在古柏上,单手支额笑得恣意,鎏金袖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好似在为这场追逐打着节拍。
“叫师父!”
戏谑的声音混着龙吟远远传来,姬望舒咬咬牙,
“我不!这辈子我都不会叫你师父,你这个坏蛋!”
姬望舒倔强的喊道。
这三年来,类似的场景在九州大地反复上演。从南疆蛊林到北境冰渊,金发男子总在晨曦初现时将她推下马车。
当姬望舒在遍布怨灵的迷雾中挥剑时,总能瞥见树影间若隐若现的鎏金衣角——那是监视,也是保护。
时光的齿轮悄然转动,命运的丝线在虚空中纠缠。从未来穿越而来的他,深知姬望舒注定逃不过英年早逝的宿命。每一次推演,未来都模糊成血色迷雾,他拼尽全力也窥探不到那夺走她生命的真正缘由。
上天垂怜,给了他与挚爱重逢的机会。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他望着熟睡的姬望舒,心中早已做下决定:这一世,他愿化作护花的春泥,陪她走过岁岁年年,看遍人间烟火,而不是让她化作墓中枯骨,在死寂的幽冥之地,独守三千年的孤独与凄凉。
于是,那些看似狠心的历练便有了答案。南疆的毒瘴、北境的霜雪、深渊的妖魔,每一次险境都是他精心为她铺就的成长之路。
他知道,唯有让姬望舒变得足够强大,拥有与命运抗衡的力量,才能改写那早已注定的悲剧结局。哪怕被误解、被怨恨,只要能换来她一世平安,一切都值得。
暮色漫过星宫檐角时,姬望舒像只雀跃的云雀扑到石案前,发间银铃撞出清脆声响:
\"哥哥!我今天冥想时,识海突然闪过黑影,像是有团东西在搅动!\"
她攥着对方袖口的动作太过急切,
金发男子倚着青玉榻,指尖把玩的骨笛顿了顿,垂眸望着少女说道:
\"你是天生水系魂种,怎么可能觉醒其他力量。\"
\"就看一眼!就一眼!\"
姬望舒晃着他手臂,发间珍珠流苏扫过他手背。男子轻叹一声,修长手指搭上她发顶,鎏金戒指在暮色中泛起微光。
当精神力渗入少女灵台的刹那,他周身气息骤然冷凝。本该澄澈如镜的识海里,一团裹着黑雾的幽光正在沉浮。金发男子霍然坐直,骨笛\"当啷\"坠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怎么会......亡灵系的气息?!\"
金发男子皱着眉又试了一次,这次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变异的亡灵系?\"
他声音都在发抖。按理说亡灵系魔法七百年后才会出现,怎么可能现在就觉醒?
他知道有天生魂种能使用其他系魔法,自己就是靠次元之蕊做到的。但次元之蕊那可是世所罕见,能供应一座城市的结界,姬望舒根本不可能弄到。这突然出现的亡灵系力量,背后肯定有大问题。
姬望舒望着金发男子骤然发白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大哥哥,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冰凉的手指突然扣住她手腕。金发男子喉结滚动两下,声音沙哑得不像平时:
\"从今天起,不去危险的地方了。\"
他难得认真地盯着她眼睛,\"你想去看花灯、吃点心,还是去海边,我都陪着你。\"
\"真的?!\"
姬望舒眼睛亮得像缀满星辰。
金发男子攥紧她的手,目光凝重:
\"但你得答应我,绝不能用这股力量。\"
\"好!拉钩!\"
姬望舒立刻勾住他小指,雀跃的笑声混着承诺,消散在暮色里。
此后数月,男子带着姬望舒游历山河,却始终暗中研究她体内的亡灵系力量。然而,他惊恐地发现,即便姬望舒从未动用这股力量,那诡异的亡灵气息仍在悄然蚕食她的生机。
他试了不同方式可都无法阻止这一切。终于他问出了心中所想:“小望舒,你小时候是不是吃过什么,或者…吸收过什么力量。”
姬望舒腮帮子鼓鼓地嚼着糖糕,含糊不清道:
“我小时候连糖葫芦都只能吃半串,娘盯着呢。”
她歪头回忆,发间珍珠流苏跟着晃了晃,
“肯定没碰过什么奇怪东西。”
金发男子摩挲着龟甲。没有误食异宝,没有外力侵蚀,这不该现世的亡灵系力量,难道是从她灵魂深处凭空滋生的?指尖突然触到龟甲裂痕,那是三日前他强行探查时,被姬望舒识海的黑雾震裂的——这股力量,远比想象中更危险。
\"如果不是吃坏了东西,那就只能从你小时候的环境找原因。\"
金发男子捏着下巴,目光突然一亮,
\"想不想回玄渊邑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姬望舒舔掉指尖的糖霜,迟疑片刻才轻轻点头:
\"都听你的。反正爹爹...已经把我卖给你了。\"
她垂眸盯着裙摆上的珍珠,声音轻得像叹息,
\"你要带我去哪,我就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