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火药味还未散尽,地上的鲜血与尘土混杂成一片。
张砺半跪着,视线如刀锋般锁定在剩下三人身上,指尖紧贴地面,左膝微支,随时可弹起再战。
他的呼吸极稳,肌肉线条仍保持紧绷状态,就像猎鹰尚未收翅。
他并未被先前的搏杀影响太多,终式演算仍在持续运行,视觉和听觉的细节被高度强化,每一道脚步声、每一次呼吸频率的波动,都会映入心中。
他周围的地形与障碍物,正被大脑一帧帧推演重构,而他自己,则是这片战场上唯一主动的变量。
为首的拉丁裔男子此刻仍站在废车后方,脸上那抹桀骜的笑容不知何时已收起,目光闪烁不定。
他举起一只空着的手,语气放缓,“我们认栽了。你不是普通人,我们误会了——兄弟,是不是能谈谈?”
张砺没有回答,终式演算仍在运转,感知持续覆盖。
拉丁裔男子慢慢举起另一只手,手掌摊开,示意没有武器,“听着,我们也不想多事,这片地界资源紧张,兄弟你明白。你是个觉醒者,我们尊重。”
话音未落,演算中未来三秒的动态突变。
那男子身体略有前倾,脚步轻移——他右脚的肌肉线条正在加压,肩膀微紧,呼吸变浅。
“伏击。”
张砺眼中闪过冷芒。
对方下一秒就会拔出背后的短管霰弹枪,借谈话掩护突袭。
“太慢了。”
张砺脚下一蹬,弹身而起,在对方尚未完成拔枪动作前,短刀已闪电般斩下。
刀光划过,那男子瞪大眼睛,喉头微颤,双膝跪地。
霰弹枪还卡在他背后的背带里,未及出鞘。
“你们还有两次选择的机会,别浪费了。”张砺低声道。
剩下两人彻底慌了,丢下武器后转身狂奔,跳上一辆依旧空转着引擎的皮卡车。
发动机轰鸣,他们迅速调头,卷起一片尘土朝远处驶去。
张砺并未追击,只静静地站在血泊中央,眼神冷漠地看着车影远去。
他收起短刀,重新捡起那把AR15,弹匣空了,但枪还在。
终式演算缓缓关闭,意识回归。
他长出一口气,喃喃道:“敢抢我东西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对讲机中传来王沐晴略显焦急的声音:“砺,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张砺一边起身整理,一边回应道:“受了点小伤,不严重,肩膀被划了一道。”
“快回来吧,”她声音低下来,带着明显的担忧,“我和孩子们都在等你。”
张砺轻轻嗯了一声,握紧手里的AR15,目光平静而坚定,“我这就回来。”
张砺重新站起身,脚步稳健地走向那几具尸体。
他先将对方留下的枪械一一检查,挑出一把保养尚可的半自动步枪,将其卸下弹匣,确认剩余子弹数量后装入备用口袋。
从领头那名拉丁裔男子身上,他搜出了几支备用弹药、一把短管霰弹枪、一瓶便携式水壶以及一张折叠地图,地图上标注着几个补给据点的红点。
张砺看了一眼,将地图叠好收进战术包。
那名黑人映质者身上的装备更为精致,一把战术背刀、一支应急肾上腺素针剂,以及一个构造复杂的装置,外壳上有锈迹斑斑的铭刻和断裂的接线口,像是某种旧时代残留的高精设备。
张砺打量了几眼,认不出用途,也不敢贸然带走,便留在原地未动。
他将能用的东西全部收拢,整理好重量分布。他一一检查那几只备用油桶,每一桶都已灌满,油质清澈,封口紧实。
他用布将油桶外壁上的尘土擦干净,重新系紧绳带,确保运输时不易滑脱。
所有战利品打包完毕后,张砺扫视战场一圈,视线最后落在那辆仍留在原地的SUV上。
那是那伙人遗留下来的第二辆车,发动机已经熄火,但外观完好,玻璃完整,轮胎气压正常,钥匙还插在点火孔里。
张砺绕车检查了一圈,确认车内没有其他陷阱或尸体后,坐进驾驶位,轻轻拧动钥匙。
发动机一声低吼,平稳启动。
他默默点了点头,重新下车,将打包好的装备和几桶汽油依次搬入车后。
“这下省事多了。”他低声道。
确认一切安置妥当后,张砺重新上车,轻轻将车门关上。
他按下对讲机,语气轻松了些:“我这下又有车开了,还是对方免费送的。”
王沐晴的声音带着一点无奈的笑意:“那你也注意安全,别太放松。”
张砺笑了笑,“放心,我现在开的是带血的战利品,自然不会大意。”
车头缓缓调转方向,战场被甩在身后,朝他原先来的路线驶去。
沿途风景依旧荒凉,公路两侧是干裂的灌木和破碎的标牌。阳光渐强,照在前挡风玻璃上,映出他眼中依旧未散去的冷意与疲惫。
路过先前短暂停留的观景台,他没有停下,只是远远望了一眼确认无人潜伏。
张砺一边开车,一边不时通过对讲机与王沐晴保持联络,通报行驶进度和道路情况。
“我现在接近岔口,十分钟内到达避难所边缘。”
“明白,我已经让辰宇和圆圆先回楼上了,留一层空出来给你整理物资。”王沐晴的声音冷静却不乏关切。
张砺应了一声,目光紧盯前方,心中默念着那两个孩子的名字。
发动机的轰鸣在静默中显得异常稳重——他正带着战斗的回报,一步步驶回属于他们的避风港。
但就在转入社区外围道路时,张砺忽然眉头微皱。
他看了眼后视镜,又扫了眼仪表盘和副控面板——这辆车毕竟是敌人留下的,谁也无法保证他们有没有在车里装什么定位器或其他隐蔽装置。
“贸然把它开回去,万一被人顺藤摸瓜……”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
他将车停在社区外东北方向的一个废弃大型十字路口边缘,把车身贴紧破碎护栏,遮在一辆旧公交车的阴影下。
随后,他迅速将所有装有油和物资的油桶、装备袋一一搬下车,用绳带打好负重捆绑结构。
趁着时间尚早,他又打开车后油箱,用抽油器将剩下的汽油全部抽出,分别倒入空桶与瓶中,不留一滴浪费。
肩背两桶,手拎两个小型储物包,其余工具挂在腰后。
确认无遗漏后,他关上车门,快速向避难所方向奔行而去。
阳光正烈,空气虽冷却清透。他的步伐稳健,眼神坚定,丝毫没有疲态。
这是末世,没有人敢赌一次可能的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