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栀低垂着眼，直到卫渊站到她的面前，才懵懵懂懂地抬起头。
“卫渊哥哥！”她惊喜地呼喊出声，“您也是来检查的吗？”
“算是吧。”卫渊温和地回答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我哥哥陪我来的，他帮我办住院手续去了。”虞栀仰着头，弯着眼笑着说道。
卫渊本来就高，现在还是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这样并不方便交谈。
这个休息区恰好是单人位设置，座椅全部朝外像向日葵一般围成一个圈，在上半身的高度形成了围挡，如果坐到旁边的位置，那连彼此的脸都看不到。
好在单个座位空间也不小，挤一挤还是能坐下两个人，卫渊索性在她身侧坐下。
单人椅上的空间骤然逼仄起来，成熟男性独有的压迫性却又夹杂着属于卫渊的矜重感朝着虞栀扑面而来。
“怎么还需要住院？”他眉头微蹙，关切地询问。
在星际时代，普通的小病都是服下药剂立马就好，严重些的才需要打针，像第一军团中有些精神体处于暴动边缘的超凡者才会到需要住院的地步。
“没什么大事啦，就是营养不良，要补一补。”虞栀故作轻松道。
卫渊却明白她肯定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故意这么说的。
如果仅仅是营养不良，最多服用一段时间的特制营养剂就行了，哪需要住院。
“我看看你的检查报告。”他故意沉下脸，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感。
果然，小姑娘总是害怕他这副样子的，虞栀见状便乖乖打开了光脑，把报告调出来，投到卫渊面前。
快速翻看完了她的报告，卫渊又是气又是心疼，看着虞栀还是一副无辜的表情，忍不住敲了她一记脑栗。
当然，力度比抚摸大不了多少。
“这就是你说的营养不良？”他指着透视图上的多处旧伤。
虞栀绞着手指，心虚地不敢回答。
“你……”卫渊抿着嘴，到底没狠得下心说什么重话，“以后身体有不舒服的，要第一时间去看，知道吗？”
她身上严重的一处骨质都出现了增生病变，还有多处筋节挛缩，肯定会造成长期的肿胀疼痛，可小姑娘愣是一次没有说过。
而且虞家到底怎么回事？亲生女儿回来这么久了，身体情况这么糟糕，拖到现在才发现？
卫渊难得地从心底生出一丝愠怒。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虞栀敏感地察觉到他脸上的怒意，以为他是生自己的气，连忙乖乖认错，“卫渊哥哥，你别生气。”
卫渊愣了一下，就是这怔愣的一瞬，少女带着些凉意的指尖便轻轻地搭上了他的手。
虞栀勾着他的手晃了晃，如同跟哥哥撒娇一般：“我以后一定不会了。”
轻轻柔柔的尾音像一朵被风吹起的洁白蒲公英，打着旋儿便飘进卫渊的耳朵里，最后落到他的心上扎根。
*
虞曜办完流程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妹妹身边竟挤着坐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正好背对着他，看不到正脸，但却和虞栀靠得极近。
他脸色一变，周身血液瞬间顶到脑门，火急火燎地冲过去。
旁边明明有这么多位置，这混蛋为什么要挤在栀栀旁边？
一想到栀栀此时可能正害怕无助地面对着变态的骚扰，虞曜就恨不得回到十分钟前扇那个留栀栀一个人坐在这儿的自己一耳光！
“你——”虞曜急得眼睛都红了，拳头几乎要挥到对方的脸上，却在看清面前人是谁之后急急收回了力。
然而他挥拳时可是一点儿没收着力，导致骤然撤力反倒让自己手臂抽了筋。
“卫……卫渊哥？”虞曜面色尴尬，捂着抽筋的地方龇牙咧嘴道，“我还以为是变态呢。”
虞栀扑哧笑出声来。
“你个小没良心的。”虞曜没好气地道，“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我知道。”虞栀笑得眸子亮晶晶的，里面似有上好的钻石点缀，站起身帮虞曜揉着手臂，“好些了吗？”
虞曜慢慢舒展了两下胳膊：“好些了。”
卫渊这才开口解释道：“我刚做完康复，出来便碰到了……栀栀。”
虞曜哦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有些急道：“卫渊哥！你怎么也叫栀栀！”
他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醋意，这可是自己对妹妹的称呼！即便……即便是自己崇拜的卫渊哥，他也不想要跟对方分享这个最亲密的昵称。
卫渊却不理解他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那我不是也跟着你叫小枂吗？”
咦，好像是哦？虞曜挠了挠头，被卫渊哥这么一说，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听见别人也叫栀栀他反应这么大了。
“好吧……”见妹妹也没有提出异议，他只得垂头丧气地妥协了。
“哦对了，这是梁医生给你开的药，要现在吃的。”虞曜刚被打了岔，这才想起来正事，从拎着的医疗包里掏出了一管药剂。
虞栀新奇地接过，星际药剂的模样有些像抽血用的试管，管体透明，里面看着是浅蓝色的液体。
她打开往嘴里灌了一口，小脸立马似面团般被揉得皱成一团。
这玩意看着颜值不低，喝起来竟然这么恶心。口感黏糊糊的，像是未经稀释的浓痰……
虞曜看着她这表情，心有戚戚地庆幸道：“这是排出体内毒素的，难喝程度在星网上排行前三，幸好我没喝过。”
虞栀绝望地望天，手中偷摸着将药剂盖上放回去，试图逃避喝药。
她的小动作毫不意外地被卫渊发现了。
“刚刚怎么答应我的？”卫渊的视线紧跟着她手中的药剂。
“太难喝了……”虞栀瘪着嘴，欲哭欲泣，“还有没有别的选择？”
卫渊从她手中拿过药剂，重新将盖子打开，动作温柔但又不容拒绝：“这个就是对你疗效最好的。”
虞栀可怜兮兮地接过，如同要英勇就义般深吸了一口气。
“听话。没多少了，一口就能喝完。”卫渊看她样子觉得好笑，好声好气地哄道，“你喝完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