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叙双手搭在白昭颜肩膀,探头往里一看,“啊哦。”
“夜峥逃跑了。”
此言一出,其他几个兽夫纷纷围了上来,夜峥的气息自窗口消散。
一看就是变成兽形态自己出去了。
“白昭颜,会不会是夜峥觉得你在虐待他,受不了自己当流浪兽去了?”
童叙问得认真,白昭颜一掌拍开他的脸,“去去去,一边儿玩去。”
转头看向五个兽夫,沉声道:“我出去找找,你们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
朗晔:“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他的嗅觉比昭昭灵敏,找起人来事半功倍。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她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心中想着要是夜峥敢跑,他就完蛋了。
她只身一人出了门在后院观察了片刻,现在的身体虽然是人形态,但本质上还是虎族。
嗅觉虽不如雄性兽人那般灵敏,但也比人类时期好很多。
童叙隔着窗户,双手支着窗台看她,“白昭颜,你真的能找到吗?”
“要是我不见了你也能找到我吗?”
白昭颜看着地上的痕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吧。”
童叙想了想,转过身去片刻又转回来,手中捧着一颗湛蓝透光的珠子往窗外递,“白昭颜,你拿着这个吧,这是我的鲛珠,只要你带着它,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的。”
她抬头看他一眼,“鲛珠维系你的能量,你自己拿着吧。”
白昭颜不收,童叙有些着急,“我现在已经很好的在陆地上生存了,不会有事的,走路也不会腿疼的,你就拿着吧。”
“就当是你给我做瓜子糖的礼物。”
他身无长物,除了自己的鲛珠之外,再拿不出什么宝贝送她。
见他快哭的模样,白昭颜这才踮脚伸手,从他手中接过鲛珠揣进兜里,“那我先拿着,等你要用的时候再问我要。”
“好。”
白昭颜确定了夜峥的去向,跟童叙匆匆说了一声便加快脚步跑走。
心中怒气冲冲地想,臭蛇,他完了他今天。
偷偷挣脱镣铐,出门还不留张字条。
一点都没把她放在心里。
夜峥之前的住所里,他恹恹地躺在冰冷的石床上,眼底满是对白昭颜的怨气。
出门也不说一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睡醒之后差点以为自己被抛弃。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眼角眉梢银白色鳞片纹路尽显。
夜峥长出一口气,忍受着身体的灼痛,迎接自己的蜕皮期。
白昭颜循着气息找来的时候,便看见白蛇在石床上缓缓游动,蛇皮半退不退。
她的眼神倏地变得麻木,早知道夜峥是因为要蜕皮才离家出走的,她就不出来找了。
白昭颜正打算走,夜峥却发现了她的身影,“昭颜?”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上半身变成人形态,“你怎么来了?”
白昭颜闻声转头,看着他苍白且冷汗淋漓的脸,“发现你不在,出来找你。”
夜峥浅浅一笑,身后的蛇尾有些雀跃的扬起,又想到她怕蛇,很快将尾巴藏到自己身后,“我要变成本体蜕皮,怕吓到你。”
山崖上的风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白昭颜抠着食指,“要不要我帮你?”
闭上眼睛施展疗愈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不用。”蛇族蜕皮是常态,夜峥不想她帮忙,如果他连自己蜕皮都做不到的话,那真就是条废蛇了。
白昭颜闻言,并不勉强他,点点头道:“那我下去摘果子,刚才过来的路上,看到路边有好多。”
“好。”
跟夜峥说好以后,她顺着悬崖峭壁旁的小路下去,脚下有些发软,她不由想到自己刚穿来的那一夜。
出现的第一个的地方就是这里。
思及此,白昭颜转头看去,一如那夜一模一样的场景,只是现在尚且是白天。
感觉时间没过去多久,也已经两年了。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在青岩部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差一点点就要忘记自己到底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她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身去摘野果。
*
白远云浅做了饭,一家四口坐在餐桌前吃,雅慧的进食习惯还跟从前一样,并没用过碗筷。
白祁一点点耐心地教她,雅慧看着他,蓦地想到幼年时,也是他一步一步教自己走路,让自己骑在兽形态的他背上,在部落奔跑玩耍。
她的心底泛起一阵阵涟漪。
在白祁的帮助下,一顿饭有惊无险地吃完,为了给阿父阿姆制造单独相处的时间,白远洗过碗之后就带着云浅回了家。
白祁给雅慧收拾好了房间,铺上干净的被褥,雅慧站在床头,将房间内的布置尽收眼底。
“你先住这里,房间我已经收拾过,被褥也是干净的。”
白祁的声音隐隐带着局促,身体微微佝偻,眼睛直直盯着地板。
雅慧见他这模样,骤然开口道:“阿祁,你变了好多。”
他以前分明那么意气风发的。
白祁咧嘴一笑,“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老了。”
被云飞关起来的那十年,磨平了他骨子里的傲气。
他已经没觉得生活还能有什么盼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被救出来,重新得见天日。
更没想过自己有机会能见到以为死去多年的妻主。
雅慧跟十多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美丽,并不像吃过苦的样子。
他在心底无声地苦笑着,总算问出那个问题:“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我……”
她准备好的话还没说出口,白祁继续说:“最初以为你死了,昭颜很愧疚,整夜整夜地哭,怎么哄也睡不好。”
还好她回来了,即使‘白昭颜’现在没看见。
但他相信,她知道的话一定也会很开心。
“我们,都很想你。”
雅慧眼底泛起泪光,双手紧握成拳。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白祁的消息,也知道他曾经被关了十年。
她离开的时候,白昭颜的哭声一直在耳边回荡,此刻想起来心中依旧酸酸的。
“我……也很想你们。”
这句话不真,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