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颜充耳不闻,银白色气流在凛彻背脊流转,背部伤口逐渐愈合。
童叙跟熙樾被两只鹰隼带着飞过来时正见这场面。
两条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容瑄指着岑燃尧泽所在的石墙高处,“童叙,你上去使用异能,将那些红雾浇下去。”
童叙点点头表示明白。
一场大雨淅淅沥沥浇下,血雾被冲散。
几个兽夫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回到白昭颜身边。
凛彻缓缓抬手,扣住白昭颜的手腕,朝她摇了摇头,从地上起身。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身后的翅膀抖了抖,脱离肩胛骨,掉在地上。
鹰隼的翅膀无法再生。
这就代表凛彻往后再也不能展翅翱翔。
白昭颜眼皮颤了颤,无力地闭上眼睛。
反观众人的沉默,凛彻像个没事人一般,“嗐,你们都这幅表情干嘛。”
“虽然断了翅膀,但我还活着不是吗。”
只是以后再也不能飞了而已。
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保护好了昭颜,这才是最重要的。
童叙看了看他,又看白昭颜。
不明白为什么断翅膀的凛彻,伤心的是白昭颜。
岑燃给朗晔和尧泽使了个眼色,朗晔猛地反应过来,转头扬声道:“把受伤的族人都抬回部落救治,快,动起来。”
尧泽从地上捡起凛彻的翅膀抱在怀里,“昭颜,我们先回去吧。”
凛彻,“对,我都出来好几天……”
话没说完,白昭颜骤然转头,一语不发往前走。
墨妄率先抬腿跟了上去。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乖乖地跟在身后。
夜峥拎着玄烁打量两眼放进口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青岩部当真是多事之秋。
白昭颜紧紧攥着拳头,指甲绞进皮肉掐出血痕。
她不甘心,“系统……”
[系统像是已经猜到她要问什么一般:不可以。]
她不再说话,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部落,白昭颜着手救治族人。
容瑄跟容珣站在广场的大树下,容瑄问哥哥,“刚才赤焰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他和赤霄是同谋?”
“你这次来青岩部,血族交给谁在管理?”
容珣:“赤霄。”
他对赤霄很信任,并不相信赤焰的话,“你逃来青岩部,闹成这样,害首领的兽夫断了翅膀。你还不知悔改吗?”
“悔改?”容瑄嗤笑一声,“我有什么好悔改的。”
“你杀了那么多我要收编的流浪兽,不就是怕我崛起,你保不住自己的位置吗?”
“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容珣,你真令人恶心。”
容珣微微侧目,潋滟的异瞳中闪过一抹荒唐之色,“你说什么?”
“我杀流浪兽?”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兽人都是谁杀的。不是你你为何要逃。”
“刚才突然暴起的小黑蛇为何只咬赤焰,容瑄,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双生子一对峙,两兄弟陡然沉默。
流浪兽不是哥哥杀的,也不是弟弟杀的。
那么还有谁。
容珣眼皮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悄然蔓延。
容瑄蓦地沉了脸色,“看来咱们是被那两兄弟给骗了。”
他不由得指责哥哥,“你这个首领怎么当的,身边尽留些用心不纯的部下。”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你自己把赤焰看的比我还重要。”
同样是两兄弟,他们俩被赤焰赤霄哄得团团转。
容瑄不肯相信,最后一次确认,“那些流浪兽当真不是你杀的?”
容珣无奈,“我有那个必要吗?”
两人再次沉默。
容珣突然叹了口气,“我离开之前将一切都交给了赤霄,这么多天过去,族里恐怕已经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容瑄啧了一声,颇有些头疼,他再嫉妒哥哥,也没想过要用屠杀这种方式来夺位。
亦不想血族落到别人手中。
他不由得问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容珣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白昭颜,“先在青岩住下,给首领道个歉。容我仔细想想。”
“嗯。”
在森林时多亏凛彻等人反应及时挡住血雾,族人只有被气浪掀飞的,并没有沾染蛊虫。
经白昭颜治疗过后很快便活蹦乱跳。
童叙跟熙樾在一旁听兽人讲述今晚在森林发生的一切。
童叙看着围着白昭颜左右一语不发的凛彻,骤然福至心灵。
原来这才是喜欢。
为了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宁愿断掉翅膀。
在危机来临的那一秒,他没有逃。
怪不得白昭颜看他受伤那么心疼。
代入自己想想,在遇到危机那一刻,他会怎么做。
如果需要断尾才能救白昭颜,以后不能在水里漂游,他愿意吗?
童叙不知道,他给不出一个答案。
展羽、白远拼死闯进火海救云浅。白昭颜的兽夫也一次次替她挡住危机。
这就是他羡慕的爱侣。
凛彻跟在白昭颜身旁忙前忙后,她神色平静,对族人说话温温柔柔的。
但她总觉得昭颜好像生气了。
对自己很生气。
他想解释,其实没了翅膀真的没什么重要的,但不知如何开口。
他不在乎吗?他在乎的,但是一双翅膀远远没有白昭颜重要。
直到最后一个受伤的族人治疗完毕,白昭颜长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脖颈,“阿泽,先带人把血族都关起来。”
现在的血族在青岩部可不是客人。
“好。”尧泽看向凛彻,“太晚了,先让凛彻带你回家休息。”
此刻已是后半夜,凛彻走在白昭颜身旁,气氛少见的沉默。
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直到进了院门,堂屋门打开了半扇,屋里亮着一盏白彦安点的蜡烛。
烛光摇曳,无声地等候主人们回家。
“昭颜,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夜宵哇?”
白昭颜抿唇,“不吃了,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平安喜乐。”
说罢不给他再接话的机会,白昭颜率先进了平安喜乐的房间。
一扇木门将两人阻隔,凛彻望着紧闭的房门,久久没有眨眼。
卧室一片漆黑,三个崽四仰八叉地睡着,白昭颜坐在塌边给几个崽掖上被角。
良久后将脸深深地埋进手掌,眼泪洇湿指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