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芸汐的手被她握着，只觉王母的掌心温暖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她悄悄抬眸，正对上王母慈爱的目光，那眼神温柔得让她鼻尖微酸。
王母一边拉着她的手坐下，一边吩咐仙婢：“去将本宫那套'朝霞映雪'的首饰取来。”
纤芸汐闻言一惊。
那套首饰她早有耳闻，据传是用女娲补天时遗落的五彩石炼制而成，戴上后不仅能避万邪、增修为，更有驻颜永寿之效，是三界都罕见的至宝。
传闻王母从不轻易示人，连紫阳公主都未曾得触碰，如今竟要赠予她？
“娘娘，这太贵重了……” 她慌忙起身推辞，却被王母按回座上。
王母从仙婢捧来的沉香木匣中取出一支雪白玉簪，那玉簪通体晶莹，簪头雕着并蒂莲，花心处一点红晕宛如朝霞映雪：
“你既与临天定下婚约，这便算本宫送给你的见面礼。”
王母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将玉簪插入她的发髻。
纤芸汐只觉一股暖流自簪子传来，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连体内的仙力都仿佛被洗涤过一般，愈发纯净。
“况且本宫一见你就心生欢喜，”王母端详着她，眼中带着罕见的柔和，“往后可常来凤仪宫陪本宫说说话。”
纤芸汐心头一暖，正欲道谢，却见王母抬手为她整理发髻。那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青丝，却在触及颈后肌肤的瞬间突然僵住——
她的颈后，肌肤细腻，洁白如玉，没有任何印记。
王母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她……不是……
“娘娘？”纤芸汐察觉到她的异样，疑惑地转头。
君临天站在一旁，将王母的异常尽收眼底，眼中浮现深思。
“无碍。”王母很快恢复常态，又取出配套的耳坠为她戴上，“只是想起些旧事。”
“真配你。”王母端详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姑娘，忽然有些恍惚——
若她的女儿还在，也该是这般年纪了。
她转向仙婢，“把其他礼物也拿来。”
鎏金礼盒一一打开，里面流光溢彩的首饰和天衣让纤芸汐看得眼花缭乱。
王母满意地看着她惊喜的表情：“今日你们刚回天界，先回去休息吧。”
……
回到天汐宫后，纤芸汐迫不及待地又打开礼盒，想要欣赏得更仔细些。
“天哪……”她轻呼出声。盒中天衣薄如蝉翼，展开时如流水般倾泻而下，衣袂上绣着的星月纹路竟是真的星辰碎片所化，随着动作流转生辉。
那套“朝霞映雪”首饰更是精美绝伦。纤芸汐取出其中一枚玉佩，只见玉上雕刻的凤凰栩栩如生，羽翼纹理纤毫毕现，在光线下竟似有生命般流转着七彩霞光。
她轻轻一晃，玉佩发出清越的鸣响，当真像极了凤鸣九天。
“王母娘娘人真好。”她抚摸着玉坠上的纹路，“我一见到她就觉得特别亲切。”
君临天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欢欣的模样，冷峻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他伸手替她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嗯，她很喜欢你。”
“对了，”纤芸汐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面对他，“紫阳公主的性格与王母一点都不像呢。王母雍容华贵却平易近人，怎么紫阳公主就……”
她没说完，但想起那位骄纵的公主平日里的做派，不由得撇了撇嘴。
“不像很正常。”他走到茶案前，为她斟了杯琼浆玉露，语气平淡，“紫阳公主只是王母的养女。”
“什么？”纤芸汐手中的玉坠差点掉落，“那王母只有太子一个孩子？”
君临天微微颔首，将玉杯递给她：“先润润喉，我再和你说。”
纤芸汐连忙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果然微微干涩的喉咙舒服了许多。
“王母万年前曾诞下一名小公主，但不知为何夭折了。天君见王母思念成疾，便抱养了一名与小公主相似的婴儿，就是如今的紫阳公主。”
随着他的解释，纤芸汐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不由得对那可怜的小公主产生出一丝惋惜。
她心头一颤，忽然明白为何王母待自己格外亲切，想必是触景生情……
“那公主......真的死了吗？”她轻声问。
“嗯。” 君临天见她神色黯然，眸光一暗，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既然汐儿还不累，那我们来……双修吧。”
“啊！”纤芸汐惊呼一声，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抱着向内室走去。
纱帐轻摇，满室春光……
凤仪宫内，鎏金香炉中青烟袅袅。
“娘娘，您为何要把那套'朝霞映雪'送给纤仙子？那可是您珍藏了上万年的宝物……”贴身嬷嬷扶着王母回到内殿，终是忍不住问道。
王母没有立即回答。她缓步走到梳妆台前，指尖轻抚过台面上精致的雕花，最终停在一个暗格处。
“咔嗒”一声轻响，暗格弹开，露出一个通体莹白的玉盒。
嬷嬷倒吸一口凉气——这玉盒她认得，是当年小公主出生时，天君特意用九天玄玉打造的。万年来，王母从不让人触碰。
王母小心翼翼地打开玉盒，取出一枚雪白的玉佩。玉佩晶莹剔透，唯有中央一点朱红，天然形成展翅凤凰的形状。
“嬷嬷，你知道吗？”王母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她给我的感觉……很像……”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王母眼前又浮现出纤芸汐那双灵动的眼睛。那孩子抬眼望她时，眸中的清澈与温暖，与记忆中的小公主如出一辙。
“您是说……”嬷嬷声音发颤，“小公主？可当年墨渊上神明明说，小公主已经……神魂俱灭了……”
“是啊……”王母苦笑一声，将玉佩紧紧贴在胸口，“墨渊是这么说的。”
可今日，她分明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息。虽然颈后没有胎记，但那孩子身上若有若无的纯净仙力波动，与当年的小公主何其相似！
“不行。”王母突然站起身，玉佩在她掌心泛起微弱的光芒，“我还是不放心，得再去找墨渊上神问个清楚。”
“娘娘！”嬷嬷急忙拦住她，“墨渊上神自从几万年前那件事后，就闭死关不出，连天君召见都不理会的……”
“那我就去他的洞府外等！”王母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若他不见，我便等到天荒地老！”
她转身走向殿外，七彩云霞帔在身后翻涌如浪。嬷嬷望着她挺直的背影，恍惚间又看到了几万年前那个为女儿之死痛不欲生的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