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迟你明天必须走。
这关系到你的安危,也关系到整个撤离计划。”
王丽微微点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谢婉婷,说道:“好,婉婷。
这里你是领导,大局为重,我听你的安排。
只是……这些伤员们……”王丽说着,眼神中流露出担忧,看向周围受伤的战士们。
谢婉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中同样忧虑,但还是坚定地说道:“丽丽姐,你放心。
我们会安排妥当的,能带走的伤员一定会一起转移,实在没办法转移的,我们也会找安全的地方安置他们,并留下足够的药品和食物。”
柳小敏在一旁也说道:“丽丽姐,副队长已经考虑周全了,您就安心养伤,准备明天转移。
这里还有我呢,我会协助安排好伤员们的事。”
王丽听后,心中稍安,对谢婉婷说道:“婉婷,你也要多注意安全。
这些日子,你为了大家,实在太辛苦了。”
谢婉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丽丽姐,咱们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说这些就见外了。
只要能让大家都安全撤离,再辛苦也值得。”
说罢,她又叮嘱了柳小敏几句,让她时刻关注伤员们的情况,有任何问题及时汇报,然后才转身离开临时医务室,继续去统筹各项撤离和防御工作,她深知,每一个细节都关乎着大家的生死存亡,容不得半点马虎……
最先一批翻过悬崖走出死亡沟的队伍,在老猎人鲁青山、李沧海和一部分侦查连战士的带领下,向着无人涉足的原始森林前行。
一路上,茂密的树林遮天蔽日,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低吼声,更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
疲惫如影随形,众人的脚步愈发沉重,每迈出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恐惧也如一层阴霾,沉甸甸地笼罩着整个队伍,不少村民的眼神中都透露出深深的不安与惶恐。
然而,即便身处如此绝境,大家心中都只有一个无比坚定的念头:活下去。
这个简单而又强烈的信念,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支撑着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艰难地在森林中前行。
鲁青山凭借着多年在山林间生活的经验,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探路,时不时提醒大家注意脚下的陷阱和隐藏的危险。
李沧海则和侦查连的战士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队伍中,一位年轻的母亲紧紧抱着年幼的孩子,尽管孩子因为恐惧而低声哭泣,但她仍轻声安慰着:“宝宝别怕,我们一定能活下去,会没事的。”
一位老大爷脚步稳健,嘴里念叨着:“一定要活着出去,不能让小鬼子得逞。”
而此时,老鹰岩基地的主阵地上,战士们正严阵以待,准备迎接日军即将到来的进攻。
天刚蒙蒙亮,晨曦还未完全驱散夜幕的阴霾,铃木大队长便迫不及待地催促日军展开行动。
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就绪的日军如饿狼般朝着老鹰岩基地扑去。
刹那间,枪炮声、嘶吼声再次在阵地前疯狂响起,交织成一曲残酷的死亡乐章。
日军的炮火如雨点般倾泻在老鹰岩基地的阵地上,炸得土石飞溅,硝烟弥漫。
阵地周围瞬间被滚滚浓烟所笼罩,刺鼻的火药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日军步兵端着刺刀,猫着腰,呈散兵线向阵地发起冲锋。
他们嘴里叫嚷着听不懂的日语,眼中闪烁着凶狠与贪婪的光芒。
“弟兄们,小鬼子又上来了,给我狠狠地打!”
一营长柳根大声怒吼着,声音在炮火声中依旧坚定有力。
战士们迅速从掩体中探出身来,毫不畏惧地向着敌人开火。
轻重机枪喷吐出愤怒的火舌,一颗颗子弹带着仇恨射向日军。
步枪的射击声此起彼伏,如炒豆般连绵不绝。
然而,日军的进攻太过凶猛,一波接着一波,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二营长唐三在另一处阵地上,一边指挥战士们反击,一边观察着战场局势。
他看到日军这次似乎孤注一掷,投入了大量兵力,试图一举突破防线。
“注意节省弹药,等他们靠近了再打!”唐三扯着嗓子喊道。
战士们依言而行,紧紧盯着逐渐靠近的日军,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了,眼神中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绝。
在这激烈的交火中,不断有战士受伤倒下,但其他人没有丝毫退缩。
他们明白,身后就是正在撤离的乡亲们,自己绝不能后退一步。
阵地上,鲜血染红了土地,与硝烟混合在一起,弥漫着一种悲壮的气息。
而此时,后山在天还没亮透时就已忙成一片,撤离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
天刚蒙蒙亮,紧张的气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每一个村民。
一些心急的村民已经迫不及待地踏上绳桥,他们脚步匆匆,眼中满是对未知前路的恐惧与对安全的渴望。
谢婉婷站在一旁,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看着剩下不多的村民,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对鲁令月说道,照这个速度,到下午村民们就全部能撤离完了。
是的,副队长,下午三四点钟就应该能撤完。
这时,王丽在柳小敏的搀扶下,缓缓来到她身旁。
谢婉婷一看见王丽能下地行走,眼中顿时闪过惊喜的光芒,说道:“丽丽姐,你能下地行走了!”
“嗯,”王丽微笑着点头,感激地说道,“多亏了小敏和你们大家的关心照顾,我才恢复得这么快。”
谢婉婷看着王丽,认真地说:“丽丽姐,我让大丫陪你一起撤退。
这小妮子完全学到了队长的精髓,特战经验也很丰富,有她在,我放心。”
说着说着,谢婉婷的声音不禁有些哽咽,眼圈也微微泛红。
王丽见此,心中一酸,赶忙安慰道:“婉婷,别担心,哥肯定没事的。
等我们把这些事情都搞定了,姐就陪你去找哥。”
说到这里,王丽自己的眼圈也变得湿润起来。
“好,丽丽姐,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办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找哥。”
谢婉婷擦去眼角的泪水,看着王丽坚定地说,随后又劝道,“你现在就走吧,我让大丫陪你。”
“不用,婉婷,”王丽轻轻拉住谢婉婷的手,目光坚定且温暖,“我和你最后走。
咱们是姐妹。
谢婉婷看着王丽,心中满是感动。
在这战火纷飞、生死未卜的时刻,这份姐妹间的情谊显得愈发珍贵。
她知道王丽心意已决,便不再强求,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好,丽丽姐,那咱们就一起,共渡难关!”
两人相互扶持着,又投入到紧张的撤离组织工作中,她们来到临时医务室,里面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伤病员们或躺或靠,面色苍白,但眼神中依旧透着坚韧。
谢婉婷和王丽对视一眼,神情凝重又满是不忍。
谢婉婷深吸一口气,提高音量对伤病员们说道:“弟兄们!
今天,所有村民都将撤离完。
明天天亮,大家就可以撤退了。
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一定会带大家安全离开。”
这时,一个腿被炮弹炸断的伤员挣扎着坐起身来,他的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显然动作牵动了伤口。
他咬着牙,缓缓说道:“副队长,我知道你的好意,你不想留下一个人。
但是我是一个军人,我知道自己的使命。
我清楚以我现在的伤情,根本无法顺利撤退,就算有人帮忙也办不到。
所以,我不可能为了自己的苟活而连累大家。
明天,发我一支枪吧,我会在这里掩护你们撤离。”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甚至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说完,他目光坚定地看向谢婉婷,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与畏惧。
其余的重伤员听了,也纷纷附和:“给我一把枪!”
“算我一个!”
声音此起彼伏,在小小的医务室里回荡。
这些声音,仿佛是他们对敌人的宣战,又像是对使命的坚守。
谢婉婷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看着这些英勇无畏的战士,心中满是敬佩与心疼。
她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时竟无法出声。
王丽走上前,轻轻握住一个伤员的手,声音带着哭腔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可我们怎么忍心留下你们……”
那个伤员却微笑着摇摇头,说道:“姐,别难过。
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能为了大家撤离争取时间,我们觉得值了。”
谢婉婷强忍着泪水,郑重地点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们。
说完,谢婉婷和王丽含泪离开了医务室。
她们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铅。
身后,医务室里那个小战士的歌声却渐渐清晰起来,那熟悉的旋律,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着她们的心弦。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
鬼子的末日就要来到。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那歌声悠扬却又带着一丝悲壮,在这战火纷飞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却又无比契合。
谢婉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的肩膀微微颤抖,随后猛地扑在王丽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她哭得那样伤心,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此刻,她自己也分不清,这哭声究竟是为那些主动留下、极有可能永远埋骨于此的战士而流,还是这熟悉的歌声,一下子触动了她心底深处那个永远想念的人。
赵伟学的音容笑貌,他教大家唱歌时的场景,那些一起并肩作战、充满希望的日子,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王丽紧紧抱着谢婉婷,泪水也顺着脸颊滑落。
她明白谢婉婷心中的痛苦,那些牺牲的战士、未知的命运,还有对赵伟学深深的思念。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整天思念那个男人。
她轻轻拍着谢婉婷的背,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陪着她一起落泪。